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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坐在他点大的破木屋前,看着喧闹的街道。
衣服破了补,补了破,裤腿拼命拉直也到不了脚踝。
好在现在天气不算太冷,还勉强凑合。
“知县出巡,闲人避让!”
差役在街道上大声吆喝着,楚飞一脸艳羡地看着坐在轿子中的肥头大耳之人。
他是本地的县令庄大云,虽然五十岁才考取功名,但不妨碍他如今锦衣玉食,妻妾成群。
“听说知县大人上个月娶了第十八房小妾!”
旁边有人小声嘀咕着。
待长长的队伍走后,楚飞叹了一口气。
木屋的门是坏的,他关了好几次也关上,只好用一根麻绳系起。
屋内有一张床板,一张书案,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书。
一半是四书五经,一半是怪志杂谈。
“什么时候,我才能考取功名呢?”
他喃喃自语,从床板下掏出一个牌匾。
上书:先父楚道楣之灵位。
“老爹啊,老爹!你怎么这么不努力,考了一辈子也没考上,还让我再接再厉。”
楚飞回忆起老爹的模样,摇了摇头。
他将牌位放在书案上,没有钱买香火,没有牛羊瓜果祭祀,只有干巴巴地三个响头。
今天是中秋节。
楚飞的老爹是病死的,至于娘,他从来没有见过。
只是老爹经常说,她的娘是天上的仙女。
“仙女?”
楚飞心中嘀咕,肚子咕咕直叫。
“仙女娘亲,什么时候来拯救你快饿死的孩儿啊!”
正当他哀嚎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楚秀才!楚秀才!交租子啦!”
楚飞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瘦瘦的老头,名叫胡好仁。
没错!就连这个破屋子也是他的老爹租的。
他回身掀开被褥,从床板的木缝中抠出三个铜板,递给老头。
老头打量了一下楚飞,见他身形瘦削,心中不忍,拿出一枚铜板还了回去。
“今天是中秋节,买壶烧刀子酒,过个节吧。”
楚飞道了一声谢谢,其实这老头还算心地善良,逢年过节都会给自己减免租子。
三个铜板的租子已经是最低价了。
只是这老头也是个穷光蛋,若不收租子,自己也会饿死。
他将木门重新用绳子绑好。
刚刚想要躺下歇息一会,门却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小白脸!小白脸!我让你写的门对子写好了没有!”
一名身材结实的大汉闯进屋中,盯着他,大大咧咧的言道。
此人是郝鲁茫,对面酒肆的老板,平日里就是这番性格,这么多年没被人打死也算是奇迹。
或许这个县里,还没人打得过他吧。
楚飞从书案上拿起一副对子,递给他。
郝鲁茫拿起来观看,他是认得几个字的。
“上下古今高谈阔论,天南地北八面来风!”
“好啊!写的好!”
郝鲁茫夸赞着拍了拍楚飞的肩膀。
“今年重阳大试,你一定能中个状元,再不济也是个探花,也能告慰老白脸的在天之灵了!”
老白脸便是楚飞的老爹楚道楣。
“这个门……”
楚飞望着那块饱经摧残的木板,无奈的叹了口气,言道。
“无妨,我用椅子挡起来就行了!”
送走这个大汉,楚飞站在案前。
平日里楚飞就是这般靠给别人写写东西艰难度日的。
他想看会书,却发现椅子刚刚被子拿过去挡门了。
“马上就要到重阳节了!”
重阳节时,便是离阳王朝的会试。
许多寒门弟子无不盼望这一日之后,自己能够金榜题名,一飞冲天。
但自己是一点信心也没有的。
一道亮光透过木屋的缝隙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
“下雨啦!下雨啦!快收衣服啊!”
屋外传来声声吆喝。
豆大的雨点随之落下,渐渐地,屋内的一角开始渗水。
楚飞对这是司空见惯的,他早已将床和桌子挪到了别的位置。
可是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将门吹的哐当落下,椅子也被压在了下面。
大风瞬间夹着雨水席卷而入。
“我靠!”
楚飞忙将木门重新归位,但此刻椅子显然已经无法阻挡。
他无奈的将床板和书案一起挪到了门口。
忙完这一切后,他累的坐在上面大口地喘着粗气。
“日子过的真难啊!”
屋外大雨滂沱,风声呼啸。
楚飞浑身湿透,目光呆滞。
屋内原本放床板的地上有一个缺口,里面放着一坛好酒,一支竹笔。
他原本是一直不舍得用,不舍得喝的。
但是此时……
“哈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年死客乡!”
楚飞揉了揉面庞,突然惨笑一声。
他拿起那坛酒,狂饮起来。
今夜本中秋,长夜无明月。
楚飞喝着喝着,想起了老爹,想起了那素未谋面的老娘。
他又想起了平日里看的那些怪志杂谈,上面的仙人平日里,搬山倒海,无所不能。
“我要是仙人就好了!”
他醉了,他拿起那只竹笔,着墨挥毫。
“我要成仙人!”
“我要家财万贯!”
“我要山珍海味!”
“我要奇珍异宝!”
“我要……”
楚飞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无数愿望,写着写着,他的眼睛渐渐模糊。
他栽倒在床板上,口中呢喃。
“爹,我好想你啊!”
书案的宣纸上被写的满满当当,楚飞对此浑然不觉。
他做了一个梦,他遨游万千世界,踏遍无数星辰。
他长乐于此,不愿醒来。
同样是雨夜,一名少女在林中奔跑。
她是天水宗的弟子,云小小。
“老掌门欠下债务,宗门危在旦夕,如今只有请朝廷出马,方可救一时之急。”
“据说柴桑县的知县庄大云是掌门的远房表亲,或许能够念及旧情,帮助一二。”
云小小想着,不顾浑身湿透的衣服,拼命地跑着。
渐渐地,城镇就在眼前。
“要到了!”
“桀桀桀……小妞你想去哪里啊?”
云小小背后,突然出现两名骑狼大汉,皆是面露凶光,满是讥讽之色。
“遭了!”
她惊呼一声,脚下速度加快。
只是无奈的是,自己本就已经精疲力竭,加之雨夜难行。
眼看就要被那二人追上。
“哼!我云小小就是死也不会落在你们手里!”
她低声言道,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地二人,面露坚决之色。
前方出现了一处悬崖。
云小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奋力一跃。
“哼!这娘们倒是骨头硬!”
一人站在那崖上,望着下面,说道。
“走吧,回去向帮主复命,倒是便宜她了!”
耳边风声呼啸,云小小紧闭双眼,径直向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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