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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反应,在心里思索着。
梅四将口笛含在嘴里,轻轻吹动。
一支惆怅哀伤的曲子从他嘴里流出,游荡在里面,让人不自觉的摒心静气,去用心感受这首曲子。
慕雪靠在门上坐下,与他一门之隔,两人背靠背坐着。
她手里打着节拍,跟着他的感觉走。
安静的牢房久久回荡着悠扬的乐曲,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些犯人关在这里好久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此刻也静静的坐在地上聆听。
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只有这半刻的宁静。
一曲完毕,慕雪就着坐姿没有动。
梅四眷恋的摸着口笛,像是看到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一道很轻的掌声响起,清脆又坚定。
慕雪拍着手掌微笑的望着他,道:“吹的不错啊,看不出你一个大老粗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梅四扯了扯嘴角,将口笛还给她。
“送你啦。”
慕雪往他面前推了推。
他有些疑惑,道:“为什么要送给我?”
“因为你吹的很好听,有用的东西就应该给有用的人。”
慕雪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等等。”
身后传来声音,慕雪回过头。
他蠕动了嘴唇,吐出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
那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梅四握紧了手里的口笛,直到看不见后,才坐回床上。
“公主,那人的嘴当真好难撬开,属下还是觉得应该用重刑。”
代武倜寒声道,眼里全是不耐烦,耐心都快磨没了。
之前就提议过要用重刑,但慕雪不同意。
“不必。”
她食指轻轻敲击着桌子,心里有了盘算。
“把零六换一个牢房来关,换到梅四的旁边,不要让他看到,能让他清楚听到声音就行。”
不能从零六嘴里问出什么,就让别人主动说出来吧。
代武倜有些疑惑,慕雪便将她今天观察到的告诉了他。
“公主是觉得,他们有关系?”
慕雪点点头,道:“而且关系还不浅,以年龄推算,他俩应该是兄弟,梅四这个名字说不一定都是假的。”
“现在零六还不知梅四关在哪里,梅四也不会主动跳出来,你要做的,就是让他恐慌,让他害怕,然后他自己说出来。”
杀人诛心说的就是这种,血缘是最微妙最难以割舍的,尤其是这种冷血的人,一旦身边那个最在意的人出事,绝对会控制不住自己。
接下来就看他俩谁先熬不住了。
第二天晌午,代武倜命人来报,有进展了。
牢房里,零六的双手分别绑在柱子上,前胸和后背一片血红,混杂着抽烂的衣服裹进皮肤里,轻轻扯一扯,就痛得撕心裂肺。
此时他双目紧闭,头无力的垂下,之前想咬牙自尽被代武倜急忙阻止,嘴唇周围也是模糊一片,触目惊心。
作为现代人慕雪下不去手,只能以理服人,企图用感情来感化对方,但他完全不感冒,没办法只能让代武倜上了。
旁边的梅四见她走来,双手抓紧了门栏,紧紧盯着她。
慕雪让人把零六又换了一个牢房,远离梅四,确保两人的话他听不见。
她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梅四笑了笑,然后他直接笑出了声。
“你可真是够厉害的,用这个方法来逼我。”
慕雪道:“彼此彼此吧,在山上你不也用他们的性命来逼我。”
两人沉默不语,良久,梅四开始说出两人的关系。
邕城地处两国交界处,所以常年打仗,打战最伤的其实是老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死孩子的,死爹娘的,还有全家没有一个活口,埋都没地方埋,躺在地上的尸体都没人认领。
梅四和零六就是死了爹娘的,准确来说应该喊他零五,在两人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人救了他们,给他们饭吃,教他们习武,最后告诉他们,要来到邕城当卧底。
梅四选了一户善良的农户,那家人看他可怜收留了他,当做自己最小的儿子来养,而零六则去府门后院当了个打杂的,他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两人也长大成人,是时候做他们应该做的。
可梅四他却反悔了,他觉得就这样安安稳稳在农户里娶妻生子,过生活也挺好,他不想干伤害百姓的事。
零六觉得他真是疯了,活了那么多年把自己的血性都活没了,不顾梅四的劝阻,把毒投了出去,最先毒死的,就是梅四一家五口。
他当初去府门想告知知府,将零六捅出来,但知府没见他,还把他赶了出来。
瘟疫横行,他没有解药,解药被零六抢走了,河道和井里的水被他投了毒,没办法只能上山为寇,在山上没有瘟疫,但也没有粮食。
于是他抢了救济粮,暂时能管一阵子,那个染了瘟疫的少年同样也是家里人死完了,跑来山上当土匪,却不知自己染了瘟疫。
山上的人越来越多,粮食已经不够吃了,他只能带着人下山去抢,还抢到一个在山上采药的神医,那个神医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但他知道身份肯定很重要,所以拿他要挟皇帝老儿,赶紧把粮食给他送过来,否认就把他杀了。
没想到来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公主,那阵仗还挺大,有模有样的跟他讨价还价,不过没得商量,说要多少就得多少。
他知道她拿不出粮食,肯定会另寻办法,所以他就在山上等着她,果然把她等来了,这下能问皇上要更多的粮食,公主可比神医值钱多了。
那天零六上来找他,让他跟他走,他不肯,两人差点打起来,他上山为寇的行为已经引起朝廷的重视,这对他很不利。
零六威胁他,如果他坚持要在山上当土匪,他就把毒全投出去,让邕城变成死城。
山上那么多人染病不是她动的手脚,是他下了药,顺理成章的被关了进去。
本想就这么押进京接受审判算了,不料零六被抓了,看到那只口笛就知道,两人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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