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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两人态度截然不同，华阳一脸认真，而持盈歪歪扭扭。
李持盈心中叹气
师父因为是观主，有个独立的小院子，平日里她和师姐几乎都在小院子里度过，而小院门外看护极严格，门口的道婆都是有几分武术功底的。
院里最南边还有一排小厢房，分别用做小厨房，还有几间房住着一起清修的道姑，在院里帮做点烧水、生火、打扫等杂事。
她每日最期待的就是吃饭的时间，只可惜道观里讲究清修，每日只进两餐，分别在十一点和傍晚五点。
虽然只有两餐，但都十分精致，准确的说，几乎能做到十天不重样。
就像昨天，吃的是鲜翠欲滴的水煮菠?菜，松软香甜的七返糕，还有香喷喷的葱醋鸡。
差点连鸡腿的骨头都被她添了一遍，直到华阳师姐嫌弃万分的让人把饭菜撤下去。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衣决飘飘，身穿灰色道袍，头上戴着白玉子午莲花冠，一张慈眉善目鹅蛋脸的凌微真人出现了，她手上还持着一柄拂尘，轻轻扬起，温声说道：“华阳，持盈，进屋里来。”
持盈面露喜色，弯起嘴角，嘿，终于可以不蹲马步了，而华阳却脸色少有的凝重。
两人轻轻低着头跟凌微真人进了房间。
凌微真人施施然坐下，又示意她们俩坐下，倒了一盏茶，才开口说道：“华阳，你准备何时出发？”
纪华阳双手抵额，深深拜地，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师父，昨日已经和孟姑姑说了，徒儿两天后巳时出发。”
“持盈，你呢？”
李持盈手里还抓着桌上的茶点，正要往嘴里送去，赶紧悄悄放下，端正坐姿泪汪汪的回答：“徒儿是今日出发，等樊嬷嬷到了就走。”
樊嬷嬷是李家的家仆，几乎每年都是由她到邺京接持盈回李家过年，过完年又再送回来。
本来五日前就应该出发，李持盈撒娇着说身体无力，舍不得师父，又拖延了几日，今日李家的马车早已到了观门口。
凌微真人叹气：“起来吧，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为师让你们回家，还是考虑到你们俩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既然总要归于红尘，不能免俗，现在回去学学女儿家的东西也不迟。”
然后凌微真人和蔼的眼神朝着李持盈飘来：“持盈此番回家，要乖乖听话。”
李持盈困得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
凌微真人见状也不提醒，温和的继续对华阳说：“此番回去，我之前嘱咐过，你们还在我名下一天，就要守一天的规矩，明白了吗？”
纪华阳用力点点头，然后用手肘撞了李持盈一下。
李持盈迷迷糊糊的抬头：“师父，我听话。”
凌微真人觉得这个小徒弟迷糊样，说再多也没用，不如好好嘱咐大徒弟，于是又对着纪华阳继续叮嘱：“你小师妹三岁就到我这了，我最担心就是她，她家远，岭南道和京城气候大为不同，若是你回到京里安顿好了，还是接你师妹回京稳妥，我也方便给你们俩相看人家。”
李持盈保持着装傻充愣的原则。
纪华阳此时眼角已经有泪花，她轻轻擦去之后，低声说：“师父，我在这多陪您一阵吧。”
凌微真人笑着摇摇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得你们陪伴十载，已是我的福气，你此番回去，就不必再来了，若是以后持盈回京跟着你，我也放心，等李家回京，再谈后面的事。”
纪华阳再次叩拜，带着一点哭腔：“师父……”
只有傻乎乎的李持盈还瞪大双眼，左顾右看。
她皱皱鼻子，酝酿出哭意，哇的一声泪花满脸扑到凌微真人身上，抱着她手臂：“师父，不要哇，持盈舍不得您……呜呜呜呜。”
只可惜，哭是没有用的，因为随着纪华阳也哭着扑过来之后，凌微真人一脸欣慰的看着姐妹情深的两个徒弟，感动的说道：“你们感情这样好，为师就放心了。”
于是李持盈就被纪华阳拎着回房间，开始为她收拾行李。
李持盈的东西并不多，在观中清修，并无其他衣物，都是灰色的道袍，发簪也只有简单的竹制和木制。
于是师姐师妹两人各提着一个包裹，里头装着李持盈道袍和发簪，还有一些日常的用物，沉默的朝着凌玄观外走去。
纪华阳沉默是因为不舍，而李持盈纯粹是因为对未来生活的一点点害怕。
毕竟在梦中，她出门不久便遇了水匪，如今虽然多拖延了几日，心中依旧是忐忑不安。
此时门口停着一辆油光水滑的黑蓬桐木牛车。
没看错，车子前头是一头壮硕的大青牛，樊嬷嬷坐在前面已经等着了，同时牛车上还坐着一个黑黑瘦瘦带着斗笠的车夫，低着头不说话。
车的车帘和车门都压的严严实实，因为飘雪，可能等了有一段时间，车顶上积着一些积雪。
樊嬷嬷见她们出来，乐呵呵的跳下牛车请安：“五姑娘，华阳姑娘。”
李持盈在家中行五，家中都称她为五姑娘。樊嬷嬷是她奶娘，自幼便带着她，直到三岁的时候被家中送到师父清修的玄凌观，从那时候起，每隔几年樊嬷嬷都要从广州到邺京，再过玄凌观里接她回家过年，这条路已经走得很熟悉了。
樊嬷嬷一脸笑意又走到李持盈身边，为她披上灰鼠皮的披风，接过两人手中的包裹，小心翼翼扶着李持盈上了车。
李持盈到车上，觉得车里暖洋洋，应该是樊嬷嬷已经提前备好了暖炉。
她伸出头朝着华阳师姐挥挥手，华阳微笑着一直目送直到车子不见，才回了玄凌观。
车子布置得极为舒适，车尾做成了一个带小抽屉的座位，足够两人并坐，座位上还铺着软软的垫子，座位下则是四个小抽屉。
两边还有更矮的座位，方便靠着窗往外看。
樊嬷嬷嘱咐了车夫几句，也跟着进了牛车。
别看是牛拉车，走得慢是慢，却是极稳，车子中间的小几上摆着的茶水是一点也没有溢出来。
樊嬷嬷打抽屉下拿出小盘的蜜饯，又倒了一盏热水，细致的念叨：“五姑娘，我们这次还是和之前一样，先去邺京，从邺京城外码头出发，坐船到金陵，再由金陵转马车，趁着运河尚未结冰，这是最快的，船老奴也让人订好了，今天傍晚出发，我们这会赶去正合适，因这边不便给那么多人知道地址，老奴便让其他人都在码头候着了。”
持盈根本没听进去，她正努力回忆着樊嬷嬷梦里的结果。
好似在遇到水匪那一次，樊嬷嬷便落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想到这，她不由得抓住了樊嬷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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