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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来说，的确很不乐观。
咳嗽声渐渐停了下来，姜黎对着满脸心疼的顾玫轻摇了摇头，用接近气声的声音道：“玫阿姨，我希望你能和爸爸在一起。”
“我占用了爸爸那么多年，十八年来爸爸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也是时候让他随自己的心意做点事情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明白，早已经油尽灯枯，玫阿姨不必为我难过，倒是我很遗憾，不能出席你和爸爸的婚礼，但只要是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感觉无比的幸福。”
姜黎眼前浑浊一片，手脚也开始发冷起来。
她明白这是又开始发病了，这是这具身子最后的几分钟，她必须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交代完一切。
紧紧抓住顾玫的手，语气急促又认真。“玫阿姨，你以后可要替我照顾好爸爸，他就是一个长大了的孩子王，可幼稚了。”
“以后的你们或许会有属于二人的孩子，也会有你们共同的小家，到时候你们会慢慢忘却我，但我永远记得，我在生前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家庭，好到我都舍不得离开。”
“小黎，你别说了。”顾玫强忍着泪意，语气哽咽道。
她已经感受到了姜黎身体的不对劲，加上这一番如同遗嘱的话，让她更加不安。
这个傻孩子，失去了她，她和伯恩哪里会幸福。
“玫阿姨，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姜黎艰难的扯动嘴角，留给了顾玫最后一抹笑容。“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叫你一声妈妈，可碍于面子没有叫出口。”
“现在…”
姜黎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已经起了应激反应，呼吸急促，如同溺水之人。
双手死死的抓住能够够到的东西。
“小黎，小黎！”
顾玫一声声呼喊，都得不到回应，深呼吸几口气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后，冷静的思考着任何能够让姜黎活下来的办法。
可人一旦沾染了感情，就会变得蠢笨。
看着小姑娘难受，顾玫脑子一片空白，手不停的发抖。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姜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断断续续将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玫阿姨，你，你不必自责，小黎早，早就预料到了这，这一天。”
“替我告诉爸爸，姜黎是个…不孝女，这辈子对不起他，他的恩情，若有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他，以后…你要和爸爸好…好好的…玫妈妈。”
虚弱的声音缥缈而不真实，在话音刚落的那一秒，顾玫握着的手滑落，无力的捶在了床边。
小姑娘也不再难受，合着眼睛安详的睡着了。
心电监护仪化成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玫从慌乱中回神，第一时间给姜黎做了心脏复苏，不断的朝她嘴里吹气，任由那咳出的血迹沾染上她的脸颊。
有规律的按压着小姑娘的胸前，试图唤醒那已经失去体温的人。
“小黎，你别睡，你快睁开眼看看玫阿姨。”
“你别睡，求求你别睡。”
“小黎，你不是说想要看玫阿姨和你爸爸在一起吗，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你别睡…”
“小黎…”
可惜为时已晚，这具身子早该尘归于土，不可能再有回转的余地。
直到筋疲力尽，顾玫才精神恍惚的停下了动作，跌坐在床前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她怎么就那么没用，连她看着长大的孩子都救不回来。
若是她再有用一点，再有用一点……
寂静的病房内充斥着绝望的哭声，好久好久才停了下来。
顾玫红着眼睛擦拭掉眼泪，将床上因为抢救而略显凌乱的姜黎挪了挪，整理成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
拿起她的手往被子里放时，看到那清瘦的手臂，鼻子又是一酸，转过身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小黎啊，玫阿姨没有哭哦，你可不能笑话玫阿姨。”
哪怕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哪怕床上躺着的小姑娘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顾玫还是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哄着。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将姜黎的身子端端正正躺好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若不是小姑娘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顾玫站在床边看了许久，仔细的将小姑娘的容颜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做姜黎的善良女孩了，对于常年疾病缠身的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伯恩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悲凉的场景。
可她没有权利隐瞒事实，只能将这悲痛的事情告诉他。
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猛的回身打开门走出病房。
本以为姜伯恩会在客厅等她的消息，没想到一出门口，就见他垂着头背靠在墙上，脚边是一堆燃尽的烟头。
顾玫发现，她现在连医生最基本的镇定都做不到，更别说是给姜伯恩一个勉强的笑容。
“你都听见了……”
“嗯。”
寂静的长廊里回荡着顾玫失魂落魄的话语，姜伯恩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有那一声低沉的回应。
顾玫呼出一口浊气，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眶又红了起来：“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研究了十八年都没能将小姑娘从死神手中抢过来，她是多么的没用啊。
“与你无关。”
啪嗒一声，姜伯恩再次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将烟雾吐出，他的脸被烟雾包围，朦胧而又神秘。
“麻烦你给黎黎置办一下葬礼，无需通知多少人，只通知平时关系好的就行。”
他姜伯恩的女儿在世时一定会是让所有女人艳羡的存在，落叶归根，他并不希望那么多人打扰她。
顾玫沉默点头。
姜伯恩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走进了病房，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
没过多久，里面传出了压抑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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