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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没啥，不至于掉裤子。
可老和尚偏要刨家底，说他的亲娘也是妖。，
如果说唐三藏是胎里素，那么孙一苇就是胎里妖。
真是造化弄人，一家三口现了原形，全都是妖。
老爹曾经是堂堂的巩州镇妖司大总管，娘也是明媒正娶的大家闺秀，自己更是从小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小乖崽。
孙一苇想不明白，西游书到底摔碎了哪个零件儿，怎么连人的属性都篡改了。
但是...娘...真的不像是妖啊！
她若是妖，必有妖法，当年内府起火时为何不逃出去？
她若是妖，必有妖气，老爹捕妖多年，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若是妖......
孙一苇满脑子都在冒泡，百思不得其解。
“老和尚，小爷是妖不假，可我娘未必就是啊，你若是无凭无据，休要瞎猜！”
鬼佛摇了摇头：“出家人即便当了鬼，也从不打诳语！孙施主，你虽是妖，但妖气散乱，毫无章法，应该是妖身觉醒不久，尚无驾驭妖力的能为，不过你的妖宠很不错，又乖巧又贴心，嘿嘿，老衲都舍不得物归原主了！”
妖宠？
孙一苇有些发懵，自己做妖还没入门，就玩起宠物来了？
还真的来了！
就见鬼佛的掌心上方，一团橙黄色的烟气袅袅升起。
那股气体兜兜转转，扭扭捏捏，幻化出一个身披黄袍，头戴冕旒的少年天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再看小天子伸开双手将袍袖一展，昂首挺胸，摆了个祈天拜坛式，志得意满，傲娇无双！
凌然儿见状拍手大叫起来：“哎呀，这个小人儿怎么长得和大笨蛋一模一样？不过嘛，穿得气派多了，像个当大官的！”
凌虚子嘿嘿一乐：“傻丫头，这并非大官，据说南赡部洲有个大唐国，那里的皇帝就是这个打扮！”
“皇帝？皇帝是多大的官儿？”
“应该是最大的官儿！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说的就是皇帝吧！”
凌然儿一脸的羡慕：“什么时候然儿也能去大唐国，穿得和小人儿一样，当个女皇帝！”
小天子似乎听到了这一句，小脑袋转过来，冲着凌然儿眨了眨眼，点了点头，泯然一笑，那意思是——朕知道了！
小朕朕！
不仅活着，看样子还活得挺滋润。
孙一苇之前一直是和小签神用心语交流，并未见过真容，所以这次小家伙突然冒出来，还是被惊到了！
活脱脱一个缩微版的本尊，肖像侵权无疑。
孙一苇忍不住哼了一声，表达了最低限度的不满，你个小小的书签，借了主人的脸，抢尽了主人的风头，尤其是在凌然儿面前！
小朕朕闪亮登场，又是露脸又是秀身材，搔首弄姿扑腾了半天，看着也整得差不多了，于是将身形一晃，重又化为一团烟气，往主人的胸口一扑，钻到心脉里去了。
凌然儿惊讶不已，跑过来伸着脖子往孙一苇怀里瞧，小姑娘从小被凌虚子收养，跟着妖戏耍，陪着鬼嬉闹，也不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哪里好玩往哪里凑。
孙一苇只好一手提裤子，一手护胸脯，左支右绌十分狼狈。
“你...你不要过来啊，那个不是什么妖宠，只是一支书签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书签？它能长得和你一样？脸上也没刻着字啊？别那么小气了，赶紧拿出来给本姑娘仔细瞧瞧！”
凌然儿不依不饶，眼看着下一招不是黑虎掏心就是猛虎扑食，鬼佛赶紧过来打圆场。
“丫头，别胡闹了，孙施主说得没错，那的确是一支知人心意的书签，许是吸了天地之灵气，才可以随心化为人形。”
“哼！老佛爷爷也替大笨蛋说话，一个是小气鬼，一个是老气鬼，不给就不给，我找小波去，谁还没个妖宠，本姑娘不稀罕！”
凌然儿头也不回，气呼呼的一个转身，嗖的一下没影了。
小姑娘走了，孙一苇反倒是松了口气，趁机将裤带扎了扎紧，定了定心神，准备与面前站着的狼妖老鬼慢慢周旋。
“哎，然儿就是使性子，她没那么容易放过你的，少帮主可要防着点才好。”
凌虚子一脸坏笑。
“不劳道长提醒，她看了也没用，真的就是一支书签，上面本来就只印有几个字，至于那些虚形幻影，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鬼佛点点头：“善哉，孙施主书签伴身，应该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不知那位萧大宝也识得字吗？你们啖妖帮十几年来奔波万里之遥，终日与妖打杀争斗，想要静下心来读书并非易事，孙施主很了不得！”
这个老和尚厉害，居然发现了自己穿越的破绽，孙一苇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嘴上不能输。
“这有何难？一路之上经过一些村镇市集，往往能捡拾到一些残书旧简，有心之人自然读得。”
“说得好！孙施主的确是个有心人！可是无论在黑风洞里，还是在啖妖帮诸位的随身行囊中，老衲都没有看到一星半点的书简，你说怪也不怪？”
话说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强拗了。
“有什么怪的！小爷记性好，都记在心里呢，那些书简堆起来重得很，随身带着就是个累赘，读完一本就扔掉一本，大宝平日里负责烧水做饭，一个大字都不识，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就是普通的柴火，捡起来就烧掉了，你又哪能找得到。”
“呵呵，老衲等的就是孙施主的这句话！既然萧大宝目不识丁，那这上面字的又是谁写的？”
黑莲老佛将手往袈裟里一探，掏出一块红布来，迎风一抖，老中青三代掩面不及，纷纷中招。
味儿太上头！
尿骚，汗臭，饭馊，鱼腥，烂霉，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酸爽无比！
凌虚子捂着鼻子，一脸苦笑：“还是老佛英明，幸亏然儿刚才赌气走了，要不然又多一个遭罪的，嘿嘿。”
孙一苇心里暗骂，老和尚也太损了，冷不丁放毒气。
能制造这种五毒之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大宝！
鬼佛手里拿着的，就是大宝的大宝贝——肚兜，十几年过去了，鲜红的布料已经变得暗淡了许多，不过兜面上绣着的那只金线大老虎还是很威风。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款式，熟悉的童年，熟悉的感觉。
这一片肚兜是萧大宝的挚爱，也是大宝爹娘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俩兄弟都经历了巩州的那场妖火，与孙一苇火中逃生相比，萧大宝显得更加幸运一些。
他爹萧无辰在老家生活不如意，于是跑到巩州来投奔弟弟萧无极，一大家子人就在镇妖司的内府住下了。
起火的那天也是赶巧了，五岁的大宝一大早闹肚子，上吐下泻，萧无辰慌慌张张要出去请郎中，正好遇见萧无极领命出城擒妖。
因为顺路，萧无极直接就带着侄子出了府，然后送到了城西的回春堂。
临行之前，匆忙之间，大宝他娘从箱子底下拿出了这片肚兜，围在大宝的脖子旁边，怕他又吐脏了衣服。
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大宝和爹娘的最后一面。
妖火过后，除了漫天的飞灰，啥也没了，肚兜从此就成了萧大宝生命里最后的支柱。
其实然这块布很脏了，但清洗是万万不行的，谁要洗就跟谁拼命。
小胖子平时性格温顺，憨憨傻傻的，但在这个问题上倔得很，就连叔叔萧无极劝说都没用。
因为洗掉的不仅仅是当年的记忆，还有深入血脉的亲情，别人觉得气味难闻，他却甘之若饴，视如珍宝。
肚兜是萧大宝的命根子，平日里贴身揣着，不轻易拿出来，只有在受了委屈想爹娘的时候，才偷偷抱着它哭，孙一苇作为他最好的兄弟，也有幸陪着掉了好几次眼泪。
“老和尚，这正是大宝的肚兜，他娘亲手缝制的，上面并没有绣字啊？”
孙一苇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萧大宝恐怕不是跑了，而是出事了！
鬼佛慢慢地将肚兜转了个面：“孙施主请看，字在这边，的确不是绣上去的，是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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