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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波的叫声，带着一点急促和无助的腔调。
可能是没有波斯草吃了，又变狗啦。
孙一苇眼睛还没睁开，脑子已经恢复了清醒，自己和小波应该是从时轮魔轨里出来了。
但是......
这是何年何月？
又身处何地？
魔轨到了目的地，也不报个站，实在是服务不到位。
怎么这么难受！
好像气憋在嗓子眼里上不来！
“哇！”
嘴里忍不住喷出一大口水，鼻子也跟着冒泡。
孙一苇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感觉有人在拍着自己的后背。
“好了，好了，吐出来了，吐出来就没事儿了！”
温暖的大手，结实的臂膀，一听就让人很踏实的嗓音。
难道是内府执事老何？
真的回来了？
要知道在镇妖司，除了大总管孙伏波，老何是当仁不让的二总管。
他可是内府五六百口男女老少的大保姆，吃喝拉撒睡全包，一条龙服务。
五十多岁的老头，精力却十分旺盛，要不怎么能管得了这么大一家子。
老爹说他曾经是镇妖司唯一的一名斩妖师，道法深不可测。
要知道除妖这一行，有个四等之分，分别是降妖人，镇妖士，斩妖师和灭妖尊者。
孙一苇这半桶水连个降妖人都算不上，更别说和斩妖师比了。
不过老爹没说为什么老何转行干了后勤工作，在自己幼年的记忆里，除了和蔼的面容，爽朗的笑声之外，的确没有感受到他的斩妖气质。
所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老何宁肯当扫地僧，也不肯再杀妖了，对于孙一苇来说，这是一个不解之谜。
而更大的谜则是在妖火案中，老何全家五口人竟然全数遇难，无一生还！
即便是退隐的斩妖师，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干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老爹成立啖妖帮后，每每提及此事，也是痛心不已，经常说若是何执事在，帮主之位就让给他了。
孙一苇想到这里，缓缓睁开眼睛，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正冲着自己笑呢。
真的是老何！
他又活了，还是本来就没有死？
“一苇，你小子命大啊！嘿嘿！”
孙一苇想抱拳致谢，抬起手来傻了眼，怎么变得胳膊细细，小手嫩嫩！
又将腿蹬了两下，根本伸展不开，身体也转不动，这才发现自己被抱在老何的怀里。
鬼佛说得没错，贞观十三年到了。
十八岁少年郎顶天立地，四岁的小童子才要抱抱。
孙一苇激动万分，见着老何，意味着又能见着亲娘了。
“何叔，看见你真好！”
尖细的小童音，就是悦耳动听。
老何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哎呦，一苇呀，小嘴儿啥时候变得这么甜啦，你何叔可受不起，指不定又冒什么坏水儿，谁不知道在内府里，你和萧大宝是最能折腾的，哈哈！”
一旁围着的众人听了都是哄堂大笑，也算是情绪的释放吧，毕竟刚才实在是太惊险，大伙儿一度以为孙一苇没救了，掉到水井里至少有一炷香的时间，几个壮汉下到井底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捞尸的心理准备。
“何叔，放我下来吧，大宝呢？”
如果萧大宝真的被时轮兽给吃了，会不会也被魔轨传输到了这里？
孙一苇有些迫不及待了，手舞足蹈的，在老何怀里扑腾。
“一苇，你真的没事了？劲儿挺大啊，要说还真得谢谢萧大宝，如果不是他去报信，你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哩！”
老何将孙一苇放了下来，身旁有人说话了：“二总管，一苇掉井里这事儿，要不要跟大总管或者夫人通报一声？”
“嗯，最近长眉鼠妖猖狂得很，咱们镇妖司就没歇过，还是等回来再说吧。至于夫人那里......”
正说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插了句嘴：“二总管，夫人她...她不在家，又去了州府衙门。”
“啊？你也没跟着？”
“这个...夫人不让啊，每次去见吴司马都是一个人，他们是表亲，聊些家里家外的体己话，我们在一旁也是碍事。”
老何脸色一沉：“好了，不必多说了，大伙儿都散了吧，没事儿啦，小翠，你带着一苇回屋换个衣服，湿成这样千万别染了风寒。”
那个丫鬟点点头，将手伸过来想拉着孙一苇离开。
吴司马？
孙一苇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但母亲的娘家是吴姓，姑苏吴氏，当地的世家大族。
如今娘不在家，母子一时还不能相见，回家有啥意思，先找大宝和小波！
小翠哪里知道小衙内的心思，俗话说沾了水的泥鳅更滑溜，她一下子没拉住，孙一苇一缩脖子，小身板往旁边一闪，撒开脚丫子——跑了！
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叫：“大宝！大宝！大宝呢！”
一个胖胖的大婶摇头笑道：“刚刚从井里又捞上来一条小狗，也不知是死是活，大宝抱着它去后花园了！”
孙一苇心中一紧，糟糕了，小波莫非被淹死啦，不会吧，刚才还叫唤啊？
越想越急，脚下一拐弯，往后花园那里狂奔！
老何没料到奄奄一息的孙一苇这么快就恢复了活性，蹿得比水猴子还快，气得是吹胡子瞪眼直跺脚：“孙一苇，回来！哎呀，这小子几时能让人省心，你们几个快追！”
几个护院的壮汉捂着嘴偷笑，慢腾腾地跟在后面，小衙内的脾性大家都心知肚明，走走过场罢了。
内府的地形，孙一苇是再熟悉不过了，穿过前厅，顺着亭廊一直跑到假山底下，从山洞里面钻过去就是后花园。
“汪汪！”
孙一苇还没跑到假山跟前，就听到了小波的呼唤。
一个小胖子牵着小狗儿迎面走来，正是萧大宝！
胖乎乎，壮墩墩，虽然只有五岁多一点，身高按照现代标准已经接近一米五了，绝对是小大哥的标准形象。
“大宝！你在这儿呀！你......”
自从黑风洞一别，孙一苇说不清是一天，还是十四年，总之百感交集，无语凝噎。
萧大宝挠了挠头，憨憨笑了笑：“一苇，我看到何叔他们了，知道你没事，不过这条小狗真是吓了我一跳，刚捞上来的时候，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是淹死了，我就把它抱到后花园这里准备埋了，谁知道一放下来就活了，呵呵，叫个不停，它兴许就认你，瞧瞧，现在不叫了。”
也是怪了，小波抬起头看了看孙一苇，小尾巴晃个不停，真的是一声不吭了。
“哼！萧大宝，亏你还是好兄弟，只顾管狗不管人，我要是真出了事咋个办？也不过来看看。”
萧大宝脸一红：“一苇，我可不敢过来看，万一何叔知道是我带你到井边去抓狗，然后告诉我爹娘，那屁股是要开花的，上次池塘边那件事，已经够惨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孩子最怕被打屁股。
孙一苇心中暗笑，调侃好兄弟是日常必备，但今天只能适可而止，重点是要验明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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