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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也不由得感叹，沈怀瑾的聪敏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才四五遍，就能在地上完完整整的写出自己的名字。
“你之前识字？”
沈怀瑾有些犹疑的点了点头，他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小的时候，那女人教过他，再后来那个女人死了，他就记不得了。
见小哑巴点头，苏晚音在心里暗自道了一声。
难怪！
“行了，这下我该走了吧？”苏晚音指了指天，天已漆黑一片，星星稀稀朗朗。
再不回去，阿娘就该生气了。
沈怀瑾在原地呆呆地站着看着苏晚音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透露着恋恋不舍。
……
“小兔崽子，吃饭的时候回来了！”柳寡妇见沈怀瑾回来，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桌子上只有一副碗筷，吃剩的红薯皮和鸡蛋壳，还有剩的黑面窝窝头和一小碟酱菜，
“老娘可告诉你，老娘可没准备你的饭。”
沈怀瑾刚准备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内，说是自己的房间。
其实就是平日里摆放杂七杂八的杂货屋子。
沈怀瑾在一个角落铺了些干的稻草，平日里，他就睡在上面。
“站住！”
柳寡妇喊了一声，凑到了沈怀瑾的跟前，使劲闻了闻。
“好你个小兔崽子，吃我的，睡我的，还在外面偷吃肉。”
说完抄起平日里用的藤条，就朝沈怀瑾身上抽去。
沈怀瑾下意识的一躲，伸手一把抓住了藤条。
柳寡妇看到这心里更气了，反了他了，强行夺过沈怀瑾手里的藤条，一藤条比一藤条抽的厉害。
“小畜生，还敢躲，看我不打死了，别忘了你的户契还在老娘手里捏着呢，敢惹老娘不高兴，我就把你发卖给人伢子。”
这年头，没有户籍就是贱民，万一被卖给人伢子再随意发卖，生杀大权掌握在主家手里，死了也就一卷破草席，丢在乱葬岗。
柳寡妇拿着沈怀瑾的户契，又是他名义上的继母，无疑是抓住了他的命门。
藤条上带着尖刺，几鞭子抽下去，沈怀瑾新伤接着旧伤，身上早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柳寡妇这时打了手也有些累了，气喘吁吁的问道。
“小畜生，你那死鬼爹给你留下的宝贝藏哪了？”
沈怀瑾抬头，墨色的眸子深处藏着一团化不开的黑雾，眼角猩红一片。
早晚有一天他要杀了她！愤怒仇恨在心底叫嚣。
“说是不是你拿着你那短命鬼的爹，给你留下的宝物换了吃的？”
她刚刚明明在这小畜生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味，她都好长时间没有吃肉了，这个味道绝对不会闻错。
当初她就是冲着那个死鬼有钱才嫁给他的，她都仔细观察了好久了。
想当初，小畜生一家是外来户，一家三口刚来就建起了三间青砖大瓦房，顿顿白米白面，而且那个女人长得一点都不像村里的女人。
反倒是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只可惜那个姓沈的女人是个短命鬼，没活几年就死了。
于是她就打起了那个死鬼的主意，还故意讨好这个小畜生，只是这个小畜生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好在最后她如愿跟那人成了亲。
可谁成想，结婚以后顿顿都是糙米黑面，那个死鬼男人居然说自己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以前哪来的白米白面？
要不是后来有一次喝醉了酒说漏了嘴，说姓沈的女人给小畜生留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谁成想等到酒醒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说自己没说过。
这话也就能骗骗三岁小孩。
只可惜那个死鬼也是个短命鬼，真是晦气，临死也不说那件宝贝藏哪了。
要不是冲着那件宝贝，她才不会养这个小畜生这么多年。
柳寡妇伸出手一把掐住沈怀瑾的脖子，把他按在桌子上。
“你说不说，说不说宝贝藏哪了？是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沈怀瑾被按在桌子上，脸涨得通红，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柳寡妇被他眼神中的凶狠吓了一跳，狠狠的啐了一声。
“呸！老娘忘了你是个哑巴，跟你那短命的爹娘一样，晦气。”
沈怀瑾听到这一句，奋力地挣扎，眼神如同淬了毒一样，如果能杀人的话，柳寡妇现在早已被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柳寡妇看到这不由得有些心虚，她可不能让这小畜生死了，她还没有得到那个宝贝呢。
等到沈怀瑾被松开，脖颈处鲜红了一片，大口的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喉咙更是疼的厉害。
他只恨现在的自己根本无力反抗，这两日他才算是吃上一口人吃的食物。
平日里就连柳寡妇吃剩下的，她宁愿喂鸡也不会给他吃，偶尔心情好一天会给他半块黑面窝窝头。
平日里，饿上个三两天也是常有的事，饿了就喝水充饥，被发现偷吃东西，免不了就是一顿毒打，日积月累下来，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对付不了膀大腰圆，身强体壮的柳寡妇。
运气好的时候去后山摘些野果子。
有时候实在是饿急了，他就抓一把土强行塞进嘴里咽下去充饥。
沈怀瑾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视野都有些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还不起来去把柴劈了，还躺在地上装什么死。”
见沈怀瑾躺在地上装死，一动也不动，柳寡妇上去踢了几下发现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这小畜生，真是晦气！”
嘟嘟囔囔骂了几句，就出门溜食去了，丝毫在意沈怀瑾是死是活。
约有一柱香的时间，沈怀瑾才缓过神来，踉跄的站起身来，来到厨房从锅底掏了一把草木灰。
踉踉跄跄的扶着墙角，一步一步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杂物间。
刚走到门槛处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紧皱着眉头一点一点爬进自己的稻草堆，眼角微红，墨色眼眸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潭。
轻轻的脱下自己的衣衫，血肉模糊，皮肉外翻，沈怀瑾把手中的草木灰抹在后背能擦到的地方。
以前他以为活着没什么意思，可现在他突然有点不想死了，他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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