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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现在都小气成这个样子了吗?连饭都不给你吃,让你白干活?”
秦旭看着一脸茫然的洛竹,笑着把手放到桌上,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
手指上还是她一早给涂的五颜六色的指甲油。
“留是留我了。”他又晃了晃自己的双手:“你看看你这伟大的杰作,我敢摘下手套去吃饭吗?”
他拿起筷子,加了一大口菜,津津有味地吃着,洛竹在对面双手撑着下巴,问:“好吃吗?”
“嗯。”秦旭点点头,顿了一下又说:“没你香。”
不理会他那无赖的样子,洛竹又说:“柿子是院子里的,我自己种的哦。”
听了这话,秦旭又夹起一块柿子,仔细品尝了一下,瞪着眼睛说:“我说的呢,这么甜。”
他摆出一脸浮夸的样子。
“无聊!”洛竹翻了个白眼,起身拿起灶台边的铁盆:“慢慢吃,我去给张姐送去点。”
走到门口时,秦旭忽然叫住她:“给王嫂也送去一些吧。”
看着盆里寥寥无几的柿子,洛竹说:“没结几个呀,这点要是送两家的话也太少了吧,而且王嫂就跟你舅家住对面......我......”
“那就下次,下次我从津北回来带点东西给她们。”
感觉这话不像是能从秦旭嘴里说出来的,洛竹突然想起王嫂家也有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儿,她又回到饭桌上,试探着问:“你平时都不跟他们来往,今天干嘛点名要给王嫂家送啊?”
秦旭吃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她闺女挺好看的。”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这话先是听得洛竹一愣,接着她又拧起好看的眉毛,一拍桌子:“你找死是吧!”
秦旭偏过头,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是说豆浆是人家教你磨的吗,这叫礼尚往来,啥也不懂。”
他又摆摆手:“赶紧走吧!”
秦旭再度启程去津北这天,寒风凛冽。
行走赶车的人步履匆匆,纷纷把半张脸都埋在衣领里,缩着脖子嘶哈着上了车。
洛竹帮着秦旭把大衣领口的扣子系紧,通红的鼻尖抽动一下:“说好了,腊月二十三回家来。”
“嗯,等我。”他手掌轻抚她泛红的脸颊,飞速留下一吻后便踏上了车。
眼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而后终于消失在视线里。
秦旭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次。
洛竹,这是我最后一次离开你。
做完这一切,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余小雅很喜欢和洛竹一起住,秦旭前脚刚走,她后脚便来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很多,曾经那如同一滩死水的眼睛里,好像是隐约出现了光泽。
“最近,还好吧?”洛竹全当她是因为不用陪在刘宝发身边而开心。
“挺好的,都习惯了。”余小雅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两个馅饼,说:“这是我今天烙的,专门给你留下两个,进屋吃吧。”
一整个晚上,余小雅脸上都挂着笑。
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可在洛竹眼中,这笑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不是庆幸不用回家的笑意,这笑脸看上去更没心没肺,带着几分憧憬,甚至还有几分窃喜。
像是满足,更像是毫无后顾之忧。
洛竹心生疑虑,可也没有过问更多。
毕竟她的心态不代表别人的心态,吃苦的人但凡尝到一点甜头可能就会如此吧。
洛竹一直记着秦旭的话,礼尚往来。
在这里,她虽然尽量的去适应靠自己的双手过日子,可生活中还是有一些事情她确实是想不到的。
比如秦旭在家时,她会眼睁睁看着他收拾凌乱的厨房,会在他收拾干净后帮他抹抹额头上的汗。
秦旭干活时她会心疼,会在晚上他忙碌一天后帮他捏捏肩,但大多数时候却想不到其实自己还可以帮他一起干。
她很用心,学习新事物的领悟能力也不差,可有些地方就是想不到。
所谓眼里没活儿,也就是这样了。
上辈子父母宠着爱着,是家里的公主,骄纵过了头。
人情世故方面又不像做饭,除了秦旭偶尔会提点几句,没有人会手把手的教她。
好在,她在这方面还是谦虚的。
没几天便去供销社买了些吃的用的送去了王嫂家里,为人家之前教她磨豆浆表示感谢。
闲来无事之时,她便会和余小雅一起在村里村外转转。
偶尔还去山脚下捡树枝用来烧火,日子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了。
只不过邹桂香把余小雅看的太紧,白天基本上几个小时看不见她就会破口大骂,有好几次还当着洛竹的面质问她是不是去找男人了。
接连几次的诡异事件让邹桂香的脾气阴晴不定的,看不惯的事都要骂上几句。
刘村长也不再一言不发了,因为这个家里满是压力的还有他。
压力没办法对钱贵一家释放,那就只能对着自己的媳妇了。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每都是以刘村长气愤地摔门而去结束。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受害者就又变成可怜的余小雅了。
邹桂香最擅长的便是旧事重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从当初提亲到如今,无一不念叨着后悔。
最开始,有洛竹在的时候,她还算是顾忌着颜面,后来,脾气一上来便也就不管不顾了,有什么说什么,什么脏骂什么。
那些话,听的洛竹都快背下来了。
可能也是预见了她未来的命运,所以她是十分同情余小雅的,每到这个时候总是会上去劝阻。
然后再把她领回自己家,这才算是把怒火压了下去。
就在这些鸡犬不宁的岁月里,洛竹还是尽量撕扯出一些时间来,又重新捡起了针线,打算给秦旭织个毛衣。
这是她一早就打算好的,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但愿,别叫他失望就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一拿起毛衣时,她就好想他。
两两相惜了这么些日子,真的习惯了。
这天,洛竹正披着毯子织毛衣,王嫂推门进来了。
“妹子,你家着门帘真厚实,秦旭在津北没少赚钱吧!”王嫂拿来一串葡萄放在了炕上:“镇上买的,给你送来一串。”
洛竹道过谢,又说:“那门帘都是他舅给的,我们没花钱。”
“你看看,有个当官的亲戚多好啊!”王嫂也揪了个葡萄扔进嘴里,又说:“这还有人不知足呢。”
洛竹抬起头,问:“怎么了?”
“这你都不知道?”王嫂一脸惊讶,扁了扁嘴说:“他那儿媳妇,又有事儿了。”
余小雅?
洛竹直起身子:“怎么了?是又挨打了吗?”她说着就要下地:“我过去劝劝。”
“劝什么啊!”王嫂一脸嫌弃的表情,拦住洛竹,说:“还是那事儿!”
不等她问,王嫂那张八卦的嘴又闲不住了:“她倒是知道背着人,专门赶在村长去镇上,就剩老邹一个人在家时偷人。”
“是谁啊?”
老是说她偷人,可谁也没见过与她相会的男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王嫂摊摊手,说:“反正昨晚又扯嗓子骂起来了,我听得真真的,你跟她走得近,我还打算来问问你知不知道呢。”
洛竹怎么可能知道,在她心里,余小雅一直都是个好姑娘。
逆境中成长,任劳任怨,在那样的环境中,能好好活着就已经很需要勇气了。
“今天老刘家门口还被人扔了双破鞋呢!”
“破鞋?”洛竹抬高了音量。
“嗯。”王嫂点点头:“说是他们家自己放在门口的,急匆匆的就收回去了,当我们傻子看不出来呢,那鞋都破成那样了,要饭的都不穿,他们家还能自己留着?”
“我估摸着,宝发媳妇这是跟有妇之夫勾搭上了,那破鞋就是人家特意丢他家门口警告的。”
小坐了一会儿,王嫂见打听不出什么八卦来,借口有事就走了。
晚上,洛竹想了想,还是去了刘村长家里,好说歹说把余小雅接了回来。
她只是一味地哭,并不说话,心酸和委屈全写在了脸上。
她不说,洛竹也不能一直问,只不过是心里已经有了个底了。
人是可以掩盖自己的情绪,可大喜大悲之时,却难以掩盖。
嘴巴堵上了,神色可以通过眼神传出,可以通过动作传出。
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再加上她之前时不时就流露出的笑意,那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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