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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宗道了声谢，松露下去后，他单手费力地解开甲胄两端，将银甲摔在地上。
卸下左手的锁子甲护臂，锦袍衣袖被割**已然被血浸泡湿透，春季的还不算轻薄的衣衫层层叠叠，盈盈泱泱渗着血，可怖的铁锈腥味几乎刺鼻。
程景宗不以为意。即使不细看，光从感知上，他也知道这道伤口并不深。如今又是春日，天气并不炎热，只要处理干净伤口包扎养好，对于久经沙场的他来说，就像被猫挠了一样。
褪下上衣，露出坚实的上身，虎背蜂腰。
拿起纱布与伤药，程景宗却有几分犹豫。
计算了一下他通常包扎伤口的效率，程景宗深觉先清理干净了伤口，再等一等包扎也无妨。
适才将绢巾投入温水中，程景宗动作一顿。
被窥视的感觉，却没有什么威胁力。
程景宗环顾四周，果然，在帘帐之后，捕捉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七八岁大的小丫头探头探脑，雪玉玲珑的样子十分娇俏可爱，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然被发觉。
程景宗抓起他前几日留在软榻上的大氅，遮住上身。
看见被窥伺者突然反常的举动，聪明的燕悦华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暴露的事实，光明正大地跳了出来。
“悦华公主，您怎么在这儿？”程景宗看着眼前的不大点儿的小人儿，那极为神似燕灼华小时候的样子，声音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
燕悦华说起话来，努力发着每一个音节，想让自己看着更有权威一些，软嫩嫩的小脸一鼓一鼓，樱色的小嘴毫无自觉地一嘟一嘟。
“此处是本公主姐姐的寝殿，我自然可以在这里。倒是你，程大司马，你在这儿做什么？”
燕悦华对任何一个有可能抢走她姐姐的人都没有半点儿好感，对于“姐夫”这种生物更是要求极高。在她看来，这天下没有男人配得上她天仙一般的姐姐，天上的神君下凡还差不多。尤其是她听说，男人和女人一起亲近，一个小娃娃可能就会从女人肚子里蹦出来。燕悦华想，她姐姐身边有她一个孩子就够了，对可能多一个小外甥这种事儿，她可是汲汲营营地防备着。
上一次，她不爽裴睿，所以学着姐姐在外的行事作风，贯彻了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是短暂的利益盟友。但显然，眼前这个男人，大大落落坐在她姐姐床上，而姐姐身边的松露、泡芙姐姐却一副见怪不怪，相较裴睿更有威胁。
程景宗没有料到这小人儿的翻脸不认人。上一次见面时，她还绵绵地唤他姐夫。
他弯下腰，与悦华平视：“是你姐姐叫我来这里等她的啊！”
燕悦华没想到这样的答案，涨红了脸。她自己都是擅自跑过来的呢！
这是人生中第一次，她似乎比不了一个“外人”。
但是怎样都不愿在这个觊觎她姐姐的男人面前掉了面子，她提高了声量：“我也是姐姐叫我来这里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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