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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光照过来，有几缕落在裴子越的脸上，衬得他眉目如画的容颜，带了几分冷酷的味道。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绺一绺的紧贴着头皮，裴子越像一尊雕塑般，长久的维持着一个姿势。
亡命之徒冲向他时，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一尺多长的砍刀，掀起眼帘，看向他们，眼底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跑在最前面的人，被裴子越极具威压的眼神震慑住，本能的停下了脚步。
身后，不知谁喊了一声，“他早就没力气了，怂什么，给我上。”
短暂停顿的人群，又躁动起来，挥舞着手中尖锐的武器，朝裴子越涌过去。
先前好几轮不停歇的打斗，裴子越力气早就耗费殆尽，短暂的休息并没有恢复多少，不知被雨水糊了眼睛，还是被对面无数把明晃晃的刀晃了眼，他的视野，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裴子越甩掉脸上的雨水，眯着眼，做好了防守的姿势，应对这一波人。
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他自己快不行了，根本就应付不来这波人，但天生的骄傲作祟，不允许他就这么轻易的认输。
那时，他的想法很简单。
死之前，能换掉一个是一个。
死，也要骄傲的死。
他勉力解决掉最先冲过来的几个人，这阵仗把后面跟着的人吓到了，骂骂咧咧的说他是疯子，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力气。
然而，他们骂完没过多久，他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身体失去重心，直挺挺往后倒去。
人重重砸在地面上，溅起一地泥水。
这一摔，裴子越觉得他浑身骨头都好似被撞散架了。
骂骂咧咧的那群人，见到他这幅模样，又重新朝他靠拢过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
裴子越缓缓合上眼，闭眼前最后一个画面，是无数把闪着寒芒的刀，朝他全身各处落下来。
他大概率是要死了。
只是，就这么死了，裴子越又觉得很不甘心。
他来此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仅没有达到，还平白无故被人利用了一把，想想都觉得丢脸。
可他，真的没有力气反抗了。
然而，裴子越并没有等来死神的召唤。
亡命之徒们手中的刀，在刺入他身体前，无数道枪声率先响起。
紧接着，熟悉的，裴子越闻了一整晚的血腥，洒落在他的脸上。
裴子越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努力了半天，眼睛也只勉强睁开一道缝隙，看到离他不远处站了个人，穿了一袭黑色风衣，不仔细看，几乎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那人左手撑了一把与衣服一个色调的伞，遮住了脸庞，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则捏着一把枪，枪口还冒着白色的硝烟。
“你是谁？”裴子越内心疯狂叫嚣着这句话，然而因为力气耗费殆尽，发出口的声音，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哼哼声，他甚至连完整的音节都讲不完整。
那人在原地站了会儿，就转身离开。
裴子越朝他抬了抬手，许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小，那人根本就没有察觉。
再之后，裴子越就晕过去了。
等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病床上躺着了。
裴子越睁开眼，旁边围着他的，都是部队的小伙伴，仿佛那晚没有休止的屠杀，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发现他醒了，大家看他的眼神又惊又喜，“小裴，你终于醒了。”
“是啊，小裴，你都整整昏迷七天了，我们还以为你……”
“话说，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我们把这儿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你。”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和他离开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裴子越深深明白，他已经变得不同了。
末了，还是带队的领导以他刚醒需要安静休息为由，把人都打发走了。
人一散，领导拍了拍裴子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做决定前，能不能先知会我一声，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说着领导叹了口气，“这次幸亏救过来了，若是没有，你让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领导以前在裴父手下做事，后来裴父从商后，两人关系维系的还不错，心高气傲的裴子越听说部队特别磨练人，就一心想去试试。
裴父裴母拗不过他，就叮嘱领导多照顾他。
那个时候，裴子越七爷的名声已经响当当了，但也仅限于在上层社会的富二代圈子。
到了部队，他什么都不是。
好在裴子越也算争气，并没有仗着显得的家世身份在部队摆架子，也没有富家少爷的娇气，反而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甚至闯出了一番属于他自己的天地，立下功勋无数。
原本，照着这个路数发展，他往后的前途不可估量。
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
裴子越这次单人行动，事先并没有对任何人说，甚至包括与裴父关系交好的领导。
他擅自做主，离开了部队，一连消失了近一个月。
擅自离军，这在军中是大忌。
更何况，为了找他，连原本回国指定的行程，在领导的坚持下，硬生生延迟了。
要知道，两国外交，来的还是部队，一个微妙的举动，都会让小国恐慌，外交部也会不断施加压力。
领导顾念裴父的交情，愣是默默把这一切扛下了。
如今见到裴子越，他身上的担子，莫名就轻了很多。
浑身是伤，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的裴子越，垂下眼帘，对过去一个月发生了什么只字不提，只对带队的领导说了一句话，“这次错在我，一切都是我个人行为，没有受任何人指使，无论上面给我什么处罚，我都接受。”
领导没说话，眼神深深的看着裴子越。
和他爹一个脾性，执拗的要死。
嘴上虽然说着认错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哪有半分认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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