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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烬才稍稍抬头，看向最先说出投降二字的人，殷红的唇瓣勾着一抹冷冽的弧度，在灯光映照下，散发出妖冶的光泽。
会议桌两旁，喋喋不休讨论个不停的人，被烬透着十足冷意的眼神看的，慢慢止住了声音，不再说话。
等声音全部消失，烬才慢悠悠的启唇，说出的话是反问的语气，“求和？像谁求和？顾卿海吗？还是市长？”
停顿了下，唇角的笑容染上浓浓的讽刺，“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手头上沾过多少血？眼下做的生意，是见不得光的？是法律不允许的？”
“去投降？他们就会网开一面放过你们了？”
一连几个问句下来，在场的人被说的纷纷低下头去，其中有一个胆大的，不服气的盯着烬，“那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投降又不能投降？难道干坐在这里等死？”
烬化的极为纤细的眉峰蹙起，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问文，“海那边还没有消息？”
文轻轻点了点头。
烬心底叹息一声，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没有海的援助，他们能不能撑得过今晚，都难说。
会议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随后一个面色慌张的人进来，看向坐在首位的烬，“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除了烬，其余的人当即吓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抓住传递消息的人确认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包围我们的人，是顾卿海的人还是市长的人？”
如果是市长，倒还好说。
万一是顾卿海，那就真的完了。
进来的人喘了一口气，才回道，“市长带着顾卿海的人来的。”
问话的人仿佛失去重心般，咚的跌回椅子上，嘴里不停的喃喃道，“完了，完了，我们完了。”
顾卿海是军队出身，有了熟悉地形的市长，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对付起他们，易如反掌。
见人心涣散，再也没有了初来时的齐聚一心和众志成城，烬和文对视一眼，尔后烬对众人说道，“想走的，就走吧。”
这话一落，长桌两旁的人纷纷朝门口涌去，谁也不肯落在后面，仿佛落后，就等同于死亡。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偌大的会议室，到最后，竟然出了烬和文，其余的人，一个不剩。
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烬唇畔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双臂撑开，指了指会议桌两旁，嗤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当初各自为王时，说好的同仇敌忾，结果呢？”
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他们就只会逃跑。
文其实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局面，昨晚之所以把他们聚集在一起，不过是想借助他们的火力，拖延一下时间。
可谁料想，裴子越和顾盈盈两人，几乎就灭了一整个队的人。
而且，后面顾卿海还加入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文问道。
烬比女人还要妖娆的脸庞沐浴在灯光里，无端端的多了几分妩媚，如果不是他说话间上下起伏的喉结，和女的并无差异。
文盯着那张泛着潋滟光泽的脸庞，一时失了神，直到听到烬粗嘎有些难听的声音时，才回神。
“我能怎么办？当初选择走这条路，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说着唇边浮现一抹苦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他从长街底层，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谁又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长街表面上慑于他的权势地位，对他恭恭敬敬，背地里嘲笑他人不人鬼不鬼，不男不女的人，多了去，他能怎么办呢？
杀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看到烬身上毫不掩饰的颓靡气息，文抬起手，想拍拍烬的肩膀，然而终究没落下，悬在半空，久久没动。
转眼，颓靡不振的烬，眼里重新燃起疯狂的光，“不过我可不会像那群缩头乌龟一样，只知道临阵脱逃。”
“我要守护长街，与长街共存亡。”
文悬在半空的手，在听到这番话后，终于落了下去，他看烬的目光很温柔，可惜烬背对着他，看不到。
“我陪你。”
烬的出身很凄惨。
他是在长街出生的，一生下来就被抛弃了，后来一对在长街附近乞讨的老年夫妇，看他可怜，收养了他，靠着拾荒的汤汁养活了他。
可惜好景不长。
长街势力复杂，也滋生出不少街头混混，烬在五六岁时，乞讨的夫妇被混混折磨致死。
自那以后，烬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变成人妖，也是那群混混的杰作。
烬就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后来遇到了海，就跟着他混。
混的有起色后，他杀回长街，把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抓住狠狠的折磨，然后杀掉了，一个都没放过。
文认识烬的时间很久。
久到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烬的时间，详细的地点，以及场景。
初见，烬穿的是妖娆的女装，在台上跳着取悦台下观众的辣舞，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的冷漠，黑沉沉的眸子里，一片死寂。
目光看向台下时，没有一丝波澜。
行尸走肉。
文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于是费劲心思，接近他，并成功的成为了烬的贴身管家，以及军师。
然而，接近之后，他却变得怯懦了。
把这份压抑的感情，一直藏在心底，从没说出口。
真挚，又带了几分压抑情感的三个字，落入烬的耳朵里，烬依旧维持着坐姿，脑袋却偏了过来，微微扬起下巴，看着目视前方的文。
看了有一阵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妖娆的唇瓣浮起一抹笑，缓缓把脑袋转了回去。
笑容纯粹，干净。
余光瞥到烬转了过去，文才敢低头。
盯着烬纤细白嫩的脖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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