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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顾盈盈唇瓣才蠕动了下，低低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替桑明薇说的。
毕竟，她和婚后的顾北川搞在一起，是导致顾卿尘母亲自杀的诱因。
尽管，桑明薇也是被迫的。
顾卿尘定定看着顾盈盈，一时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件事不怪顾盈盈，也不怪桑明薇，顾盈盈没必要和他道歉。
但心里就是难过，他不知道该把这份难过发泄在哪里。
见顾卿尘没有说话，顾盈盈就没再开口，剩下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裴子越走过来。
顾盈盈眼尖，看到他走过来，怕他趁机对她动手动脚，引发情人蛊发作，赶紧往旁边挪了几步。
捉了个空的裴子越，“……”
他凝了顾盈盈一眼，倒也没再继续追她，而是在顾卿尘身旁站定，学着顾盈盈的样子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沉声道，“她能代替桑明薇说一声对不起，已经是她力所能及范围内，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你没错，她也没错，你母亲和桑明薇都没错，唯一错的人，是顾北川。”裴子越敛了敛眉，沉思了下继续，“她是顾盈盈，也不是。”
听到后面半句，顾盈盈内心地震了下。
裴子越话里有话，难道他看出来了，她不是真正的顾盈盈，只是一缕附在她身上的灵魂而已？
灵魂互换这种事儿，听着就匪夷所思，他是怎么想到的？
心底受到的震惊不小，但面上顾盈盈并没有展露分毫。
她看到，顾卿尘在裴子越说完这一番话后，眼眶中蓄着的泪水倏然落下。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没有要怪她的意思，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就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居然是……”
后面的话，顾卿尘没有再说，他重新把头埋进膝盖里，露在外面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顾盈盈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四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
“她们已经不在，而我们是她们倾尽一切想要守护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朝前看，好好的活下去，才算不辜负她们生前的期望。”
其实，何止顾卿尘的身世凄惨，这副身体原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名义上看，没出生前，顾北川很爱她。
然而实际上呢，顾北川更爱的是他自己。
身体原主出生后，他为了生意都没有好好的找过顾盈盈，而当桑明薇迫于无奈把身体原主交给他时，他又随之把她送走，这个抛弃没什么区别。
顾盈盈觉得，他们和她自己比起来，起码有一点，他们的母亲是爱他们的。
不像她上一世，连父亲母亲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盈盈，你说的对，我不该自怨自艾，不该钻牛角尖。出生我决定不了，但我能决定今后我自己的路，该怎么走。”顾卿尘想通了，胡乱擦了几把眼泪，咧开嘴冲顾盈盈笑了下。
顾盈盈也回以微笑，“你想明白了就好。”
忽的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四哥，记住，不论发生什么，大哥他们和我，都在。”
顾卿尘脸上还挂着泪花儿，闻言重重点了点头。
上一辈之间的恩恩怨怨，并不影响他们这一辈的感情。
顾盈盈还是头一回见顾卿尘哭，这哭起来的架势，让人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点心疼。
一个男人再懂事，他骨子里，偶尔还是会流露出孩子的天性。
指了指他的花脸，顾盈盈笑道，“快擦擦吧，哭的跟小媳妇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顾卿尘脸一红，抓住衣摆，狠狠的抹了把脸。
开导好了顾卿尘，裴子越施施然站起身来，如墨的深眸朝顾盈盈看过来，薄唇扯出抹淡淡的笑容，也没往她这边走，笑着打趣道，“盈姐，你什么时候，欺负欺负我呗。”
顾盈盈水灵宛若黑曜石的眼睛定定的瞅着裴子越，歪着脑袋想了下，开口问道，“七爷，你认真的？”
裴子越点头，“嗯，认真的。”
顾盈盈若有所思的喃喃，“这样！那七爷，我欺负你的时候，你会像四哥一样哭吗？”
裴子越，“……”
他想也不想的回道，“不会。”
从记事起，无论发生什么，遇到什么，他都没有哭过，甚至连母亲过世的时候，也没有。
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一个道理。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甚至相反，哭只会让人觉得他没用。
“哭是弱者才会有的行为，我不需要。”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裴子越又补充了一句。
才哭过，正在努力擦眼泪的顾卿尘听到瞪了他一眼，他有被内涵到。
“你又不会哭，那欺负你多没意思啊。”顾盈盈意兴阑珊道，“哭了，才会激发我的保护欲，我才会心疼，才会想要哄你啊。”
“你说你都不会哭，那我哄空气吗？”
顾盈盈嘟囔了一大堆，裴子越微微低着头，认真的听着。
等顾盈盈念叨完，裴子越冷不丁抬起头来，看着她认真道，“那盈姐，你多哭一哭，我可以保护你，哄你。”
裴子越的印象里，顾盈盈很少哭。
她似乎一直都很要强。
就好像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当有人想要靠近她时，她就竖起浑身的刺，阻止别人的靠近。
别的女孩子，遇到危险时，通常来说，都会第一时间躲在男朋友身后寻求保护。
可她不一样。
她会毫不犹豫挡在他的前面，安慰鼓励他，让他不要害怕，说她会保护他。
这大抵，就是她深深吸引他的地方。
顾盈盈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哭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
让她哭，裴子越是在痴人说梦吧。
她顾盈盈，是那种矫情的人吗？
熟料，打脸来的太快。
静默了两秒钟，裴子越低低笑道，唤她，“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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