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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远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顾盈盈便知道，这趟非去不可。
然而，对于要办的具体事情，闻远没有说。
顾盈盈思忖了片刻，问道，“是实验遇到什么问题了吗？还是说，缺什么东西？”
闻远递给顾卿堂一个眼神，示意剩下的由他来说。
顾卿堂接过话头，“是后者，但并不是缺某样东西，而是缺一个人。”
顾盈盈抿唇，黑背分明的眸子盯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少顷后，她抬头，看向两人，“你们要的人，是文，对不对？”
顾卿堂和闻言双双点头表示肯定。
“我们已经加班加点研制出了杀死新型病毒传播的疫苗，但缺少以身试药的人。”顾卿堂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在小白鼠身上印证了，没有什么大的副作用，但盈盈你知道的，小白鼠，终究不是人。”
这个道理，顾盈盈明白。
疫苗在小白鼠身上能发挥效力，且没有副作用，不代表，注入到人的体内，也如此。
然而，顾盈盈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她的心中也有顾虑。
首先，裴子越的警觉性极高，趁他不备迷晕他这种事情，第一次得手之后，是绝对没有第二次的，所以想再次瞒着他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其次，是文那副脆弱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几个小时的颠簸？
她离开前，文就几乎是一脚踏进死亡的深渊了，更何况他为了帮她离开，还人为制造了一场大火。虽说敌人一时半刻没意识到不对劲，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
事后，寻着蛛丝马迹，肯定会查到文的身上。
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整天，他们会怎样对待文，顾盈盈就算没有亲临现场，也能大概猜出个八九分来。
这个时候，文有没有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见顾盈盈沉默良久，顾卿堂和闻远以为这事让她犯了难，于是退了一步，“盈盈，若是你有难处，我和老师就另想办法。”
顾盈盈抬起眼帘，面带凝重的开口，“不是我不肯，而是文，他……”
想起文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的模样，顾盈盈就觉得心里压抑的慌，她缓了缓情绪，才继续道，“我见到他时，他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现在活没活着，我也不知道。”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活着，可穿过茫茫的沙漠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也是个重大的不确定因素，万一他来了，人却……”
没了两个字，顾盈盈没忍心说出口。
听顾盈盈这么一说，顾卿堂和闻远脸上瞬间染上愁色，“这可怎么办？他现在是我们目前知道的，唯一一个感染了最新一代病毒的病例，若是他……那我们研制出的疫苗没了试验的人选，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顾盈盈也给不出答案。
他们总不能为了验证疫苗的效用，让那些没有感染病毒的人染上病毒，再用来做实验？
事情陷入了僵局，闻远叹了口气，顾卿堂也是一脸的急色。
顾盈盈则抿唇，绞尽脑汁的想其他解决的办法。
这边陷入僵局时，裴子越从几人离开的地方后，没去别处，而是去了关押烬的地方。
走近时，就看到他牢牢的攥着那几张纸，脸上的神情，有悲伤难过，也有心疼，还夹杂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烬闭着眼睛，似乎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警觉性极高的他，居然连裴子越的到来都没有察觉，要知道，裴子越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
“看完了？有什么感想？”裴子越忽的出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烬，他墨色的瞳孔中，没有同情，语气近乎冷漠。
烬被打断了思绪，他勾起唇角，毫不畏惧的直视回去，唇畔勾勒的弧度带着一抹嘲讽，“你是来幸灾乐祸的？”
“若是如此，戏看够了，可以回去了。”说完，烬把那几张他已经看过无数遍的纸，小心翼翼如视珍宝的塞进怀里，贴近心脏的位置。
俨然，他把怀里的几张纸，当成了文。
裴子越静默了片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这盒烟，是顾盈盈离开时，他从莱斯的身上搜刮的。
烟丝的质地很恶劣，入口辛辣，呛喉的厉害。
担心想念顾盈盈时，他抽过几支，又赶在顾盈盈回来前，洗刷掉了身上的烟味。
因为，顾盈盈不喜欢他抽烟。
从里面抽出一支，点燃，裴子越却并没有抽，而是捏在指尖，任由刺鼻的烟雾，在他和烬之间蔓延。
浓烈的烟雾正对着烬的脸，他被狠狠的呛了下，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劈手从裴子越的手里夺过了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充斥在喉间，被刺激到，烬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眯起眼睛，边吞吐着云雾，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裴子越蓦地轻笑了一声，开口的声音透着一股凉薄，“文爱上你，真特么不值。”
烬吸烟的动作一滞，刹那间后，他笑了，殷红的唇色，像极了海在秘密基地种植的漫山遍野盛开的罂粟，妖娆又不失美艳。
只是，美则美矣，却近乎于哭泣。
烬掐灭烟，低低笑着重复了一遍裴子越的话，“是，我也觉得，我配不上他。”
明明，文和他一样，从小就生活在阴暗的犄角旮旯，靠捡拾别人丢弃的垃圾为生，谁比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然而，偏偏文没有被肮脏的泥垢污染，也没有像他一样堕入黑暗中，而是心向光明。
大家都是同类人，凭什么文活成了和他不同的模样。
如果说，文是象征着希望的黎明，那么他就是永远不能见光的污秽。
最开始，他强迫文留在他的身边，目的很简单，就是看不惯文，想拉文和他一道坠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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