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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他突然嗤笑起来，“我家派人来寻我，我那二弟弟怕我对他有威胁自然是闲不住了，以为将我绞杀就能高枕无忧，实在有意思。”
他勾了勾唇角，又道：“不过，他的担忧实在是多余，我对那个家早已没了半分感情，也和那个人一刀两断，是断然不会回去的。”
说到最后，燕无忧轻斥一声，眼里透着浓浓的厌恶，还有些许凝结在眼底的杀意。
这不像是对待家人，而是在对待仇人。
万俟舒见此，稍稍有些心惊，这得发生了什么滔天大事儿，才能对家人露出如此深刻又富含杀意的目光。
她不知其中缘由，不好做评价，更没心思去探听旁人的私事，不过有一点值得肯定，燕无忧的身世绝对不简单。
绝对不是普通的商贾之家，兴许是大臣之子，也许是王孙贵胄。
了不得。
万俟舒不动声色打量着，片刻后就将目光收回。
此时，她怀里的小暖暖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许是被刚才的烈焰给吓住了，正放声大哭着小脸蛋憋得通红，哭得撕心裂肺。
万俟舒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哄骗。
“我来吧。”燕无忧将小暖暖接过，随后在她后背处轻拍了一下，她就不哭了。
万俟舒惊叹，“陵书公子厉害，连小孩儿都会哄。”
燕无忧将小暖暖交还给她，道：“到底是医者，也救治过不少孩子，自然知道些许诀窍。”
“眼下无忧小筑被烧毁，陵书公子准备如何？”万俟临渊站在一侧，不甘寂寞地开口询问。
燕无忧皱眉，指尖也跟着轻颤，这无忧小筑是他十多年来的住所，更是他一点一点搭建出来的心血，如今被烧毁他心里没有点火气是不可能的。
他忍耐着道：“我那二弟弟已经盯上我了，若再住这里他还得上门捣乱，我喜静不喜被打搅，决定还是去北国皇城，我就不信在战神管制下他还敢放肆。”
说着他眸光凌了凌，极有气势。
万俟临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万俟舒倒是扬了扬唇，道：“那也好，我们眼下也准备回北国，既然顺路要一起吗？”
燕无忧沉默半晌，终于矜持地点点头，“也行。”
“公子，我们又要去皇城了？”小童双眸闪亮，映衬在月光下像是两颗水晶。
燕无忧没说话，默认了。
几人连夜乘船，准备快些回北国。
*
北国，太皇太后寝宫。
如今皇城上下对万俟临渊歌颂不断，他仅仅只是带了一万多精兵就能与驭兽国十几万精兵抗衡，还如愿将雪青竹送上了那个位置，更让驭兽国为此而臣服，生生世世永不背叛，若有好的物资第一时间就会送北国来。
此番所做，更像是收服了驭兽国一样。
不光北国的百姓在赞叹，就连驭兽国的百姓也觉战神仁德，他们在无家可归之际是战神让他们安心住在城外。
有营帐、吃食、还有炭盆炭火，更是让他们自食其力去挖地瓜，此番恩情永世难忘。
燃着熏香的屋子中烛火摇曳，太皇太后微闭着双眸不断剥落着串珠。
万俟润坐在一侧，静静转动着碧玉扳指。
两人静默，相对无言。
半晌后，太皇太后睁开双眸，道：“皇帝，近日皇城中又有歌颂之词传出，你怎么就不忧心呢？”
万俟润垂眸，把玩着茶盏，“为何忧心？他们既是在歌颂皇叔，那就相当于在歌颂我北国、歌颂朕。”
太皇太后轻叹，颇为恨铁不成钢，“先前百姓们就对他歌颂不已，如今更是将他当成了神，在百姓们眼里似是将他当成了北国陛下，若他真有异心……”
万俟润指尖轻颤，片刻后才道：“朕深信皇叔的为人。”
“可哀家不信。”太皇太后将手中的串珠丢下，道：“万俟临渊功高盖主，就是个祸患。”
万俟润抿了抿唇瓣，不言。
太皇太后品了杯茶水，沉吟道：“哀家本想着给他娶亲，谁知他竟拒绝了，由此可见他就是在防着哀家，他背地里定是有什么大举动。”
万俟润眉头轻皱，不言不语。
“皇帝，你可得早作决断才是。”太皇太后眼眸流转，刹那如鹰般锐利，“免得到时万俟临渊有什么大举动，后悔晚矣。”
万俟润实在听不得这些，他脸上的笑容骤然落下，道：“太皇太后你莫要胡说，皇叔他虽战功赫赫，但从未表现出任何对权利渴望的表现，他一直在帮着朕，也一直在帮着万俟皇室，他是父皇看重之人，也是朕的皇叔，朕自然相信他的人品。”
闻言，太皇太后重重拍了下桌子，嗤笑，“皇叔？呵。”
“哀家还是那句话，万俟临渊不过是你父皇在战场上捡来收养的孩子，谁知道他是个什么身份？估计就是那些流民留下的贱种，从记事起就没有名字，若非你父皇将他丢到军营让他立下战功，也不可能赐他一个名字，况且，他根本没有入我们皇室族谱，左不过就顶着那个姓氏而已，而那个姓氏随时都可废除。”
太皇太后尖利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寝殿。
此事又被提及，万俟润只觉得耳膜嗡嗡的，心里也难受，“太皇太后，以后这些话你莫要在胡乱说了。”
话落，他拂袖绝尘离开，任凭太皇太后在身后叫嚣都不曾理会。
一出门，只见空中有一轮微弯的寒月，万俟润微微抬眸，忽而想到了父皇临终前说的话，他手指尖紧握，眸光渐深。
片刻，他便抬脚回到了御书房中。
功高盖主，呵……
*
雪停了，这几日终于露出了大太阳来。
船只在海上漂了三日终于抵达北国皇城。
万俟舒抱着小暖暖从船上下来，万俟临渊他们紧随其后。
燕无忧与小童准备现在城内找个落脚之地，他们行医多年攒下了不少银两，甚至财宝也有不少，既然要暂时定居，那就肯定要去购置个大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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