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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笙黑眸瞪大，随后唇瓣轻勾，“皇姐，你好聪明！”
他的声音好听，轻柔，好像风拂过，带来一丝甜腻动人。
“虽说是为了报仇，可你终究还是伤害了我北国无辜的将士们。”万俟舒敛眉，眼中浮现冷色。
万俟笙咬唇，有些失落。
他忽而伸手，抓住万俟舒的裙摆，“可是，唯有制造如此混乱，旁人才知部署图丢失，皇兄也会因为恐慌而去往黑市拍卖会场。”
万俟舒眸光深邃，抿唇不语。
“皇姐，我忏悔过，你原谅我可好？”万俟笙忽而枕在她膝盖上，像是在撒娇，“我小时候亲眼见我母妃被活活烧死，那可怕场面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旋，我怨、我恨、我害怕。”
“害怕自己也会像母妃一样，死的那么凄惨，那么无助。”
“今日见前朝人死的那般惨，我就想到了自己的母妃，她明明是个普通的女人为何要遭受这一切？”
万俟舒浑身一僵，却并未把他推开，“可那些将士……”
“皇姐，你知为何钦天监要说我母妃是灾星吗？”他睁着微亮的眼睛，期待地问。
万俟舒不知内情，“为何？”
“因为皇后。”万俟笙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就是你与皇兄的母妃，她嫉妒我母妃得宠，便买通了钦天监，亦买通了那些大臣，我恨她，可惜她死得早躲过了我的报复。”
竟是皇后……
不过，后宫中的女人早就是被染了墨的纸，不复年少时的单纯。
万俟舒微微收拢手指，“所以，你恨北国，恨皇兄，也恨我是吗？”
“为了报复我们，你偷偷给雪倾城出主意，又在打仗时偷偷给他们传递书信，你想搅乱北国的水，也想趁机杀了我，为你母妃报仇是吗？”
“毕竟，我可是皇后的孩子啊……”
连声的质问，让万俟笙猛然瞪大双眸。
他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有无措，有惊慌，还有一些颤意。
“皇姐，我是恨北国，恨皇兄，但我不恨你。”
他拽着万俟舒的衣裙，紧张解释，“我蛊惑雪倾城，就是想让雪青竹死在北国，搅动风云而已，可谁成想，那个女人竟是想迫害皇姐，我恨不得把她弄死。”
“打仗那次，我只是想给战事添点乱，让皇兄着急，可我没想到皇姐竟跟着雪青竹去了，我死命拦着，你却不听。”
“当时我就后悔极了，我就不该给什么雪倾城传信，若当时皇姐真的出事，我就先把雪倾城杀了，然后自刎给皇姐赎罪。”
他紧抓着她的衣摆，声音断断续续，就像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我就算恨死了北国所有人，也不会恨皇姐，亦不会伤害皇姐，皇姐，你可信我？”
说着，他仰起头，眼里透着光，和卑微的期待。
万俟舒听后，微怔。
确实，当时万俟笙拦着她，不让她去。
她以为他只是在撒娇。
万俟舒对上他的眸，嗓音中的冷色似褪去了些，“我信……可为什么？我毕竟是皇后的孩子，你不该对我如此。”
“因为，”万俟笙咬唇，悲从中来，“在这宫里，我母妃的名字是忌讳，没人敢提及，也被渐渐遗忘，久而久之，没人知那个日子是母妃的忌日。”
“宫人们欢声笑语，而我母妃却在那个日子被火烧灼，痛苦无助。
“可在这宫里，唯有皇姐知我母妃忌日。”
他说着，神情愈发激动，就像寻到了一束光，一束能照亮他阴霾的光。
万俟舒瞳孔微缩，心思翻涌。
那日，她不过随口一说，不成想，竟能让他如此。
万俟舒眉眼一垂，心情复杂。
可万俟笙的声音还在继续，无孔不入。
“我原本想着，这般残酷的北国毁了也就毁了，可皇姐对它还是喜爱的，我犹豫了，不想毁了北国了，只想在复仇之后与皇姐好生待在一起。”
之后他没了动作，还时常帮助她，就是因为当时那句话？
“若我当时不知你母妃忌日？”万俟舒掀唇，嗓音带着哑意。
万俟笙乖乖回答：“我会先从皇姐那儿下手，不会心软……”
“还真是无情。”万俟舒并不觉得意外，突然笑了。
“我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活，心中有阴霾，自然无情。”万俟笙笑起来，笑得单纯还甜，“可皇姐的突然出现，让我心中一暖，便想着北国若一直存在，皇姐定是开心的。”
万俟舒低眉，嗓音陡然令人发寒，“可你就不怕，我知你所作所为会惧怕，会恨你吗？”
万俟笙心头骤然一冷，可他还是笑道：“皇姐不会，若真的惧怕，恨我，那定然会将所查到的东西第一时间告知皇兄，而非隐瞒着。”
“所以，你才将黄纸那些东西现于我眼前。”万俟舒眸光逼视，“你就笃定我不会去告发？”
万俟笙摇头，“不是的皇姐，我只是在赌我在皇姐心中的重视程度而已，看来皇姐很重视我，我开心。”
万俟舒有些被气笑了，“你还真是疯狂。”
万俟笙笑容无辜，不言不语。
阳光底下的影子，打在墙面上摇曳着，万俟笙依旧枕在她的膝盖上，欢愉的如同孩子。
万俟舒望着他有些妖异的眉眼，沉声，“皇兄只怕已经有所察觉，你日后好自为之。”
“大仇得报，我只想与皇姐一起玩耍，游山玩水。”他说。
万俟舒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开始，她真想将他的事情抖露到皇兄那儿。
可听到他接下去的那番话，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动容？
毕竟，宫里人待她极好，她一穿越来就把他们当成亲人看待，极是珍惜。
她不想亲自去抖露，只能劝他好自为之……
若日后皇兄真的发现，念及往日的情分应该也只会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吧。
万俟舒在他宫里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去。
*
与此同时，万俟润踏入到万俟舒的寝宫中。
绿俏正在收拾桌案上的练字帖，等她抬眸时，眼中便映入了一抹明黄色。
她一怔，立即跪下道：“奴婢参见陛下。”
万俟润往桌案上一扫，笑问：“这些，便是舒舒平日里练的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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