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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春花嬷嬷是宫里资历最老的嬷嬷，又是从年轻时就一直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着，自然比旁的嬷嬷待遇不同，又因她是为了追随太皇太后而死，这份忠心难能可贵，告到陛下那儿也是会重重嘉奖。
封赏自然少不了，然，春花嬷嬷膝下无子无女，这些封赏估计要白白便宜了她的那些亲眷。
望着被抬下去的那具尸首，万俟舒咬着下唇，眸光悠远。
眼下旁人只以为春花嬷嬷是自尽溺死，并不知那晚的惊险，而今日嘉奖过后，谁又会想起在冰冷湖中死去的那位老嬷嬷？
人的记性总是差的，一旦有了更为热闹的事儿，就会将先前的事儿尽数抛下，再也想不起零星半点。
直到李忠他们的身影消失，万俟舒才将目光收回。
她眸里的光像是被打碎了般，亮意比往日黯淡了些，好似藏着了悲凉。
“怎么了？”万俟临渊抓了抓她的手，似不喜她不吵不闹的安静模样。
万俟舒看向他，道：“我只是在想，今日过后就不会再有人记得皇祖母宫里的那位老嬷嬷了，一时觉得悲凉。”
万俟临渊揉了揉她的发顶，无声安慰着。
万俟舒靠在他身上，眉目敛下，兴致仍旧不高有着心事。
在湖边呆了片刻，又有细密雨丝落下，万俟临渊怕她着凉，直接将她送回到了宫里面。
前几日原本要成亲的红纸早已被撕下，各种喜宴要用到的东西也被绿俏锁到了宫里的库房中，何时会再用到暂且不明，估计，也得一两年后了吧。
万俟临渊将她带进寝宫歇息，绿俏见她回来，当即跑进寝宫里，欢喜道：“公主你终于回来了，奴婢盼了你好久。”
待看到万俟舒那张巴掌点大、清瘦的脸蛋儿时，绿俏惊了，也心疼了，“公主，你怎么瘦了啊？”
万俟舒失笑一声，道：“我是去守陵的，又不是去游玩的，瘦自然会瘦些，这几日补补也全回来了。”
绿俏挠挠鼻子，傻乐道：“也是啊……嘿嘿。”
“去给你家公主准备些膳食来。”万俟临渊看向绿俏，沉声道：“要清淡的。”
万俟临渊怕她早饭没吃会饿着，就让绿俏准备着，又怕万俟舒这几日吃得太素太少，会胃口弱，就让她准备些清淡的来。
绿俏听了后，就去厨房准备。
顷刻，寝宫中便只剩下她与万俟临渊两人。
万俟舒坐在床沿上，仰头看着他，道：“皇叔早膳，是不是没吃？”
见他点头，万俟舒眸里有光落下，“那就坐下一起吃吧，我不想孤单一人地吃。”
孤单一人？
万俟临渊听后，心下动容，他说：“好，我陪着舒舒一道用早膳。”
闻言，万俟舒只是娇声一笑，并未向往日那般逗弄万俟临渊，因着近日死人太过，万俟舒也没了逗弄的心思，若刻意调笑逗弄，总觉有些对不起死去之人。
半个时辰后，热腾腾的早膳上桌。
虽没有任何肉类，但味道闻着清香甘甜，摆盘也极为精致，与在皇陵中吃到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万俟临渊给她盛了一碗小米粥，待小米粥凉了些，才将其放到万俟舒面前。
他说：“吃吧，已经不烫了。”
万俟舒吃下一口清淡小米粥，可吃进嘴里却在味蕾与心尖泛起了一阵甜，她眸里顷刻潋尽风华，“皇叔，你说这小米粥里是不是放糖了啊？为何这般甜？”
万俟临渊吃了口，未曾感觉到有甜味，反而淡的很，“没放糖，不甜。”
万俟舒捂唇娇笑，“真是块木头……”
闻言，万俟临渊愣了愣，过了片刻才知她说的甜是什么意思，他耳朵尖微红，而黑眸间却漾起一缕笑纹，柔和似如风。
吃过早膳，万俟临渊在宫内陪她一会就要离开。
万俟舒把他叫住，道：“皇叔，过些日子我就去战神府找你。”
万俟临渊站在光晕处，眸里有柔光泛起，“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战神府也是，你的家。”
“嗯！”万俟舒脆生生应道，眸里染着潋滟润色。
等万俟临渊一走，万俟舒将刚刚那块薄布放到小匣子中，与前日寻到的薄布放到一起，这样一起放置，看得也就愈发清晰。
根本就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万俟舒快速将小匣关上，放到带锁的抽屉中。
她猜得果然不错，几日后宫中能食肉了，也变得热闹起来，春花嬷嬷之死并未溅出任何水花，很快也被人彻底遗忘。
万俟舒在宫里养了几日，终于把肉给长回来了。
下了几日的细雨也终于停歇，今日终于出了个大太阳，绿俏打开窗子，感受着外头的温暖气息，便开口说道：“公主，我们要不出去走走？外头太阳可暖了。”
万俟舒穿着素衣，起身，“走吧，近日一直下雨，感觉都快发霉了。”
“谁说不是呢。”绿俏搀扶着万俟舒出门，“公主想去哪儿？因着下过雨，御花园中的花儿更为娇艳了些。”
万俟舒并不想去赏花，她忽而想到鸟儿们前几日所报，春花嬷嬷在生前喜欢喂鱼。
她突然想去喂鱼了……
“不去赏花，去喂鱼吧。”万俟舒已经率先去到湖边凉亭。
绿俏去寻了些鱼食来，才也进入到凉亭中，“公主鱼食拿来了，给奴婢鱼食的那位宫人说，这鱼食是春花嬷嬷生前留下，鱼儿们最喜欢这些了。”
闻言，万俟舒心里意动，她伸手把鱼食接过。
鱼食带着些腥味，万俟舒捻了一些撒入湖中，刹那，鱼儿们游动而来，这些鱼儿呆笨，其中有几条倒是能开口。
它们眨动着小豆眼，一边吸溜鱼食，一边说道：“就是这味儿，我以为太皇太后死了，老嬷嬷死了后，就再也吃不过这味儿了。”
“让我看看，今日给我们喂食的是谁。”一条小鱼儿悄悄探出脑袋，刹那，就与万俟舒的目光相对，小鱼儿晃动着鱼尾，突然激动起来，“是长公主在喂我们，她真美！”
其他能开口的小鱼也激动地拍尾巴，“穿素白衣衫的长公主也是明艳动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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