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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不知要说什么,也仿佛心知此刻就算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思,又何须多费唇舌?
见他不语,万俟润死死捏着手掌,似有种有气无处发的样子。
若是万俟临渊脸上能露出恨意,恶意,滔天的怒意,他的心里或许能更为快意一些。
可万俟临渊却始终平静如初,就像这深潭里的水,看似平静却含着冷冽,让他的心一瞬凉透,还多了几分心虚。
这份心虚令他有那么一瞬想将万俟临渊放走,想让他与舒舒去游历山水,隐世而居。
可这份心思一生出,他便又想到了父皇临死前的可怕模样。
那时的父皇已被病痛折磨得形同枯槁,一张如枯树皮的脸上嵌着一双不甘猩红,又满含阴鸷恨意的眸子,他用沙哑如枭的嗓音一遍一遍说着,死死死……
这样的魔音仿佛近在耳前,即便父皇死了,即便他此刻身处在地牢中,可还是能闻得这不甘而阴鸷的声音。
这些声音搅动着他的身心,让他刚生出的一丝心虚与不忍顷刻湮灭,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了。
他再度开口,“你是前朝的太子,又在秘密与前朝人会面朕杀你这个逆贼合情合理……朕杀你合情合理!”
他一遍一遍呢喃着“合情合理”四字,不光是在强调,也是在说服自己。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问心无愧……
万俟润咬住下唇,眸内腥红一片,更有些许挣扎。
“臣明白。”万俟临渊盯着他,幽黑深邃的眸,似能看透一切。
“朕会杀了你。”万俟润留下这句话后,便拂袖离开,脚步有些快,近乎落荒而逃。
万俟临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无丝毫波动,谈水里不时冒出白色冷气,万俟临渊已然冻到面色唇色惨白,可他依旧把腰板挺得直直,黑眸里有光闪现,坚定也不屈。
地牢外静谧,月光幽幽。
一丝沁凉风袭来,将万俟润身上的龙袍吹卷而起。
李忠立在一旁说:“陛下,晚风沁凉,不如回去早点歇息?”
万俟润静默,他仰头看向头顶弯月,恍然觉得皎月中间那竟暗藏一丝沁血色,淡淡的红,可万俟润却觉那是一团血芒,顷刻让他的心焦灼不安。
过了片刻,他才道:“去冷妃那儿。”
李忠点头说好,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
冷?牙所住的永乐宫离这儿不远,穿过回廊,再穿过一片桃花林便是到了。
永乐宫中亮如白昼,万俟润拂袖进去时,还能听到哄孩子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冷?牙放下手中拨浪鼓,略微福身道:“臣妾,参见陛下。”
万俟润上前把她搀扶而起,道:“朕不是说过,只有你我二人时,便不必行这些虚礼了?”
冷?牙抿唇而笑,身上似有一股冷梅香,“臣妾忘了,陛下莫要责怪。”
“毓儿近日,可是乖巧?”万俟润望向襁褓中的小毓儿,便看到小毓儿也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那是一双沾了水,澄澈而干净的眸子,似能看清这世间的一切污秽,惹得万俟润心慌不已,当即就把目光收回,眸光虚晃。
“时乖时不乖的,闹腾的很。”冷?牙逗弄着小毓儿,小毓儿咯咯咯笑着,这般笑声似能把人的心都给柔化了。
万俟润:“闹腾些好。”
刚出的小毓儿皮肤红而紧皱,像个红猴子,而养了几月后,小毓儿长开了些,小脸变得白皙细嫩,像个剥了壳的蛋白,也像是放置在蒸笼内的糯米团子,实在可人。
冷?牙笑而抬眸,便见他眉头一直紧锁着,心绪也仿佛乱了些,她就问:“陛下似有烦心之事?”
万俟润拿起拨浪鼓,未说话。
“咚咚咚”
摇晃拨浪鼓的声音响起,似能敲击在人的心头。
“陛下若不愿说,臣妾也不多问,不过是臣妾想说的是,不管陛下作何决定臣妾与毓儿,一直都会站在陛下这边。”
冷?牙的嗓音里有一种独特的冷质感,像是冬日的雪,能将人心底的焦灼杂乱尽数冻结,甚至是驱散。
这番话也一下映入了万俟润心尖,他眸中颤动,像是有一道涟漪正在逐渐漾开,“冷妃之言叫朕欣慰,朕甚是欢喜。”
冷?牙唇角一扬,笑容渐变温和。
过了片刻,紫书从殿外而入,并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盛茶水的杯子是一琉璃盏,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紫书上前,给万俟润奉茶,“陛下,茶水来了。”
奉完茶后,紫书便退到一边,眉眼低垂,可藏匿在袖袍中的双手却略微紧握了些,倒是无人发现。
万俟润轻应,端起琉璃盏浅喝一口。
见他喝下,紫书紧握的双手微松,她小心开口道:“娘娘,眼下天色不早,奴婢这就带小毓儿公主下去歇息了?”
冷?牙启唇说好,将小毓儿交托给紫书。
紫书轻轻抱起小毓儿,抬脚便走,她边走边用眼角余光看向万俟润,见到一口一口品着清茶,她才又将目光收回,脸上并无什么表情。
待紫书一走,万俟润也未离开,已是打定主意要留在冷?牙这边歇息了。
*
已是深夜。
万俟舒细想一番后,也准备歇息了。
当她走到床边时,桌案上的烛火忽而一阵摇曳,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魔鬼,狰狞而可怖,万俟舒拧起眉,刚想回眸望去便听得“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她寝宫门口,声响还不小。
待声音落下,摇曳的烛火也停歇了,仿佛刚刚的跳动是错觉。
万俟舒当即调转方向,朝寝殿外走去。
她将寝殿门打开,只见——
地上躺着一手臂那般粗长的木筒,上面还带有些青色,瞧着略新,仿佛是刚从竹子上截取下来的一般。
万俟舒看向地上的木筒,回忆着刚刚的意外,一下便是想明白了。
这木筒是有人刻意放在寝宫门口的,至于是谁,万俟舒心里倒是有了个大概。
她将木筒捡起,又将寝宫门关上,待回到桌边,她才将竹筒上的盖子拧开。
“咚”——
刹那,一被卷好的密信,从木筒中掉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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