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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唇，却说不出话来。
薛倩倩笑笑，弯起的眼眸像是月牙，熟悉的亲和感又露出来。
三年来，在梦里缠绕着的脸在对面浮现。
薛倩倩忽然哽咽，哭的不成样子，她抬手捂着嘴开始哭，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她崩溃那般，任由自己发泄，眼泪掉落，却紧紧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有时候崩溃是一瞬间的时，也许是因为看见了许久不见的人，也许是叫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人名，也有可能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一瞬间的风景。
勾起的回忆，让人无法释怀，不如痛快哭一场，让自己彻底释放。
人来人往，有人往她身边过来，看在蹲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女人，亲切担忧的问是否需要帮助。
薛倩倩抱着双膝，捂着嘴摇头。
有小孩给她递糖，用稚嫩的嗓音让她不要哭。
快一刻钟后，哭声减小，眼睛也渐渐干涸。
夜瑾陌深深的看着她，一滴水光从眼角顺着刀削般的脸颊滑落到黑色西装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圆圆的水印，在暗蓝的环境下，看不太清楚。
夜瑾陌控制着轮椅到她面前，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
像三年前，他们还在一起时，总是安慰和安抚性的摸她的头。
“我知道了。”他嗓音有些嘶哑。
薛倩倩抬眸，对上夜瑾陌的眼睛，她看不太清他的脸，眼前朦胧的水光遮挡视线，可她不想动，不想擦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不想面对夜瑾陌。
太狼狈了。
原本是想把话说清楚，大家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对对方有祝愿。
她斟酌了许多话要讲，却还没说出来，就崩溃了。
她放纵了自己，回过神想起来自己做了些什么，只觉得丢脸。
夜瑾陌看她呆滞的目光。
喉结滚了滚：“我知道了，我们做朋友，以后会多关注你。……别哭了。”
最后三个字在齿间盘旋许多才吐出。
“嗯。”
薛倩倩猛地起身，抬起手像个孩子，用衣袖擦去眼泪。
她又笑了：“那夜总可得说话算话，多关照我。”
“嗯。”
她和夜瑾陌走在一起，夜瑾陌控制着轮椅在她身边，跟上了她的脚步。
赵颖和王城早就被他支开，之前他跟在薛倩倩身后不敢上前，现在两人是在并排走了。
当然，一个用走，一个用推的。
薛倩倩释然的盯着水族馆的鱼儿，话到嘴边又吞下去。
“小俊现在怎么样？”夜瑾陌问。
薛倩倩低头，惊讶于他知道夜俊被她带走，转念一想，夜俊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三年之久，按道理是该找翻天了的。
没有找，应当是早就知道夜俊在她身边。
薛倩倩犹豫一阵：“挺好的，你想见他的话，我和他说说，找时间和你见面。”
薛倩倩说完，又觉得愧疚，她自私的用卑劣的方法把夜俊带走，夜瑾陌作为夜俊的父亲，三年来和他没见一面。
全是她的错。
薛倩倩走到他身前，蹲下，拿出手机，翻出相册。
里面有一个专门放夜俊照片的相册，将近一千张照片，记录着夜俊日夜来的点点滴滴。
她一张张的翻给他看，而后解释：“这是我和小俊一起去滑雪拍的，他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有个小女孩非得和他一起拍照。”
翻到下一张：“小俊考试总是年级第一，但是那次好像是和同学打赌要第一，赢了之后得了个滑板，非要我给他拍下来。”
“还有这个，他喜欢上了红色的帽子，想做小红帽，还要我做大灰狼。”
她手机里的夜俊慢慢长大，好像那孩子三年的时间缩短成短短的十分钟，在他眼前划过。
薛倩倩手机里的和嘴里的夜俊是天真活泼好动，甚至有些调皮捣蛋的，拥有他那个年龄段该有的性格。
和之前的性格差了不少。
在薛倩倩身边挺好的。
近一千张照片，几乎全部是夜俊的单人照，唯一一张夜俊和薛倩倩的合照，在夜瑾陌眼前一闪而过。
薛倩倩神色稍显慌乱，滑动照片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她强笑着说话，抬头仔细观察着夜瑾陌的神色，发现他仿佛并没看清刚才的照片后，松了口气。
“小俊现在在不远的双语小学上学，再等一个小时就得放学了，要不要一起去接他？”薛倩倩问。
“嗯。”夜瑾陌忽然控制着轮椅往反方向走：“我去个洗手间。”
他动作利落，很快到洗手间，洗手间很干净。
确认里面没人之后，夜瑾陌拿出手机拨出王城的电话。
王城很快接通：“夜总，您有什么事?\"
“去查查，薛倩倩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夜瑾陌话语顿了顿：“往国外的精神医院查。”
“好、好的。”
精神医院，四个字戳在人心底，让人惊慌。
夜瑾陌通知完，迅速挂断电话。
落地玻璃前，薛倩倩低头看着手机，翻动着照片，看到自己与夜俊唯一的合照。
她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边是各种高端顶级的医疗设备，嘴上戴着呼吸机，微微睁开的双眼迷茫看着天花板。
在她身边是哭的不能自已的夜俊，小小年纪的夜俊第一次在她身边哭的像个真正的孩子。
脸颊通红，张开嘴干嚎，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愿放开，在他脸颊上泪痕交错，短发也凌乱无比。
照片是顾钱拍的。
在那之前她一直在医院接受抑郁症治疗，重度抑郁症，轻生念头愈来愈重，对外界无反应，只有夜俊在她面前才能有些情绪。
照片是她又一次自杀未遂，被抢救过来时拍下的，她虽然睁着眼，却处于昏沉不清醒的状态。
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前，她已然从心底放弃自己的生命。
当她看到夜俊哭泣，听到顾钱大骂之时，心底仿佛有什么骤然苏醒。
【你以为你毁的只有自己吗?!还有夜俊，你要是不想要他，何必把他生出来，让他痛苦！有你这样的母亲，让他何其痛苦！】
顾钱大吼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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