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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怎么了，手指不受控的收紧，紧紧握拳，接着开始不正常的颤动。
又发生了。
她控制不了自己。
“冷静。”顾钱抓住薛倩倩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握住她的手心，令她放松。
“妈咪……”
“小俊。”薛倩倩看向夜俊，而后闭眼：“对不起。”
“妈咪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夜俊抱住她的另一只手，皱着眉头，低声道：“我好担心，妈咪下次不要这样了。”
薛倩倩想答应，却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重复一次又一次。
监狱里黑暗的日子，病房里痛苦挣扎的生活，她无数次想要结束生命，却被硬生生拉回来。
她的半生总是如此，坎坎坷坷，起起伏伏，没有半点停歇，平静美好早就离她远去。温馨的记忆被一次次翻出来治愈自己，最终连最后的光都消磨殆尽。
又何必挣扎呢？
她看看夜俊，孩子虽小，却很懂事，与其说是她照顾他，不如说是夜俊一直在包容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别的孩子不用经历的事情。
她对不起他。
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求生欲望渐渐散去。
对身体的控制力慢慢减去。
“妈咪！”
“倩倩！”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
“薛倩倩——”
浑厚有力的男声几乎穿破耳膜，嗓音里混着焦急，之后的几声几乎变成嘶吼声。
薛倩倩再次睁眼，循着声音回头看去。
记忆中矜贵而冷漠的人此时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双眼猩红，眼底偷着无可奈何的愤怒，不断嘶吼，绝望的叫喊是从那双无情的薄唇中吐出来的。
薛倩倩又一次闭上眼，太累了。
“倩倩！”
“砰——”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
病房里一团乱，薛倩倩耳边躁动不已，不停歇的有各种尖叫声传入，令她也心生烦乱。
“肾上腺素！”
……
再醒来时，薛倩倩只觉得头昏脑涨，睁开眼睛却双眼疼痛，眯起眼睛看周围环境。
顾钱坐在病床边，见她醒来，用沙哑的嗓音同她说话：“你必须和我回去，在这里病情只会越来越差。”
“妈咪，我们回去吧。”夜俊也委委屈屈的说。
薛倩倩偏头，对她来说只是闭眼又睁眼的瞬间，病床边的两人却像是经历了不少坎坷，个个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的病情自己最清楚。
“回去吧。”顾钱说。
回去哪里？
她想问。
张唇，嘴唇却拉扯得疼痛。
“回伦敦，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们都会陪着你，不用害怕。”顾钱仿佛看透她的心声，解释着。
“我……不想回去。”薛倩倩发现自己嗓音异常沙哑，喉头拉扯得疼，像是把黏在一起的肉硬生生的撕开。
顾钱紧紧蹙眉，仿佛戳到他的心病，从来都很是从容的他，竟然有些暴躁。
“你在这边已经发病三次！在伦敦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我以为你真的好了！”顾钱将额头上的碎发拨到脑后去，露出泛红的双眼。
他也快崩溃了。
薛倩倩的病情再次复发，很有可能之前的治疗全部化为虚有，之后想要让她好起来只会更加困难。
他仍然记得薛倩倩说要回星城时那信誓旦旦，那般坚定的模样。
她口口声声说对夜瑾陌不会再有更多的感情。
可这才多久？
“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小俊！是你自己！”顾钱崩溃般的喊。
夜俊猛地抱住薛倩倩手臂，喊道：“没有关系，妈咪没有关系，我不用你说对不起。”
薛倩倩闭上眼睛，她该如何？
病房门被推开，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拉开顾钱。
“病人需要休息，不要让她有任何情绪波动！”小护士拉不动顾钱。
顾钱长出口气，吐出心里的浊气，勉强将情绪稳定下来。
他揉着太阳穴，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对于薛倩倩来说，现在所有的指责对她都是天大的压力。
薛倩倩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她想要变好，可内心里的黑暗将她笼罩。
她该怎么办呢？
“妈咪，没关系的。”夜俊说。
没有关系的，她的孩子总是如此的懂事，总是对她有无限的包容。
……
夜瑾陌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坐到轮椅上，心力憔悴令他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身后的龚管家开口想劝，到嘴边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总是能把人折腾得翻来覆去，让大家都不安生。
但总是要跨过去的，这期间的痛苦，迷茫与挣扎都是无可奈何没法逃避的。
离薛倩倩抢救已经过去十个小时，这期间夜瑾陌一直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看天花板，双目深邃，透着沉静与沉重。
直到医生通知可以去看薛倩倩，夜瑾陌几乎是从床上翻身而起，奈何双腿没有知觉，差点从病床摔下来。
即便如此，他周身的狼狈气息丝毫不少。
“开门。”夜瑾陌吩咐开门，深吸口气，下意识的整理下衣服和头发。
他看着病房门打开，一眼便见到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
黑色长发披在身后，素白的脸透着病气，清澈的双眼没有光亮，呆滞而无神。
“夜瑾陌。”薛倩倩看向他，竟然扯了扯嘴角，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
“……嗯、”夜瑾陌滚动轮椅，到她床边，声音放轻放柔：“好点了吗？”
“好点了，你呢？”
“还好，你好就行。”
两人对视，对话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朋友。
薛倩倩注视着夜瑾陌的脸，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让她不断的难受。
没法放手，没法释怀。
“要不……”薛倩倩话到嘴边。
“夜先生！”女孩活力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明巧巧扶着门框喘气，再抬头看到病房里的景象，也不敢开口了。
她似乎打扰他们了……
夜瑾陌控制轮椅回头看她：“怎么了。”
“我、我以为您不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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