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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叫声后,是连城犹如恶鬼的诅咒。
她眼睛全红,牙龈早就被自己咬到出血,满嘴的血色,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还带着森然怨气的恶鬼。
恶鬼对他们说,我要来索命。
士兵们彻底被吓到,拿着刑具的几个都颤抖起来。
可领头的人又说:“继续。”
于是那几个又在本就一片糜烂的血肉里搅动起来。
“啊——啊——本座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她冲着领头那人,惨叫混合着恨意昭昭的威胁,声音大到几乎要撕裂声道。
姜愿低下头,死死埋在光荧的怀里。
她好难受,连城的情绪能很清晰地传到姜愿的心里。
心里全是屈辱,怨恨,和源源不断的杀气。
光荧紧紧抱着姜愿,不住地在她耳边告诉她,这些只是回忆,是连城的经历,不是她姜愿的。
光荧清冷的声调像一捧冰水,稍微降下了连城在姜愿心里烧起来的大火。
过了不久,士兵们站了起来,立刻有下一批迎上来,替连城包扎。
光荧:“好了……小愿,结束了。”
姜愿这才敢抬起头来,向着连城的方向看过去。
那些人手上拿着包扎用的纱布和止血的药粉,手法很专业,看来是专门找来的。
连城的手脚此刻都像已经断掉了,耷拉在地上,随着这些人摆弄。
“怎么?挑了本座筋脉,还留着本座?呵,你们这群王八真会玩。”连城喘气都透着一股困难,可还是抬起头对着离她最近的那个士兵说,“别以为替本座包扎的就没事了,本座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森森然的语气吓得那人猛地一抖,手里的药粉洒了。
领头的人皱眉,过来将那人拉起来,说:“下去吧,我来。”
“是。”人被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下去了。
领头的人拿着新的药粉,替连城上药。
他刚刚叫手下士兵挑断连城筋脉时毫不犹豫,此刻替连城包扎起来,却也是十分仔细。
不过连城却没管这些细节,刚刚这人冰冷的命令还残留在空气里,连城几乎是在他一靠近,就开始用眼神杀他。
连城的眼神很恐怖,带着要将人撕碎的凶狠。
那人却不管不顾的,低下头去,眼神并不与连城对视。他就当做没看见,细心替连城包扎伤口。
连城梗着脖子,即使人不与她对视,她也全身上下保持凶兽的野性,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
可她现下这个状态动都动弹不得,更别说什么暴起了。
待那些替她包扎的士兵终于止住了她流出来的鲜血,连城也脸色苍白,全靠一股凶狠的气吊着。
领头的人站起来,道:“抬上去。”
那些人得了命令,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地抓着连城的四肢,将她抬了起来。
连城被人摆弄着包扎时都还凶狠地威胁士兵,即使功力全失,气势上也还是那个让江湖上闻风丧胆的邪教教主。
可她这样被人抬起,却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滚!滚开!你们这些狗东西!别他娘的碰本座!!”
她苍白的脸上因着这点血气翻涌终于染上了点红,手脚乱动,可手掌和脚掌被挑断了筋脉,无力地耷拉着,看上去甚是诡异。
抬着连城的几个士兵用力固定住她的手脚,尽量避免伤口。
连城却不领情,一面挣扎,一面破口大骂:“狗奴才!狗东西!滚开!滚开啊!”
姜愿看着这样的连城,一颗心都纠起来了。
她明白,之前所有的伤害,都没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来得更能让连城崩溃。
连城身为花容教教主,身为曾经的江湖第一高手,从来都是风光无量,傲世群雄。
何时如此刻一般,连上个床休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都需要四个壮汉将她抬上去。
这对于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来说是如此简单,可连城现下连这都无法独立完成了。
只要一想到以后很长的时间,连城都不能作为一个健全的人一样活着,一切简单的动作她都无法做到,姜愿就觉得,心里像被一只手捏住,翻来覆去地疼。
太伤自尊了。
连城从未如此过。
她拼命挣扎,不管不顾地大声叫骂,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无法直面今日所遭受的伤害。
姜愿一颗心被闷在阴影里,真是难受。
不管如何挣扎,连城如今废人一个,自然是挣脱不了控制的。很快,就被安置在了床上。
连城紧紧咬着后槽牙,气得全身都在抖。
“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她大喊。
牢房里充斥着连城凄厉的叫喊,士兵们都没再靠近她。
忽然,领头之人似乎极轻地叹息了一声,走近床边,伸手碰到了被子。
看动作,似乎是要帮连城盖上。
“滚!!”
连城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叫,甚至吓了姜愿一大跳。
这一声吼叫抽干了连城的能量,她剧烈地喘息着,死死瞪住领头之人,一言不发。
那人愣住了,对上了连城的眼。
不知道是连城眼里的凶狠震慑住他了,还是连城眼里极其微弱的哀求令他心软了。
总之那人没再继续动作,轻轻退开了。
那人眼神扫过士兵们,抬腿走了出去。
士兵们见他走了,纷纷收拾好房间里的器具,也跟着一同出去了。
有个看起来年纪偏小的,在队尾偷偷松了口气,走时还顺便将房间的灯吹灭了。
“照顾好连城教主,不得有闪失。”领头的人行至牢房门口,沉声叮嘱。
随着不远处守卫恭敬地答应,一行人脚步声渐行渐远,渐渐听不到了。
室内漆黑,只有房外守卫处的光照射进来。
一室寂静。
黑暗隐去了连城的脸色和身形,姜愿看不见连城苍白的脸和红到要滴血的眼,她心里终于好受一点。
姜愿离了光荧的怀抱,轻轻走近了床边。
忽然,她发现连城的头在不停地动,似乎想要利用脑袋和枕头之间的摩擦做什么。
姜愿努力去看,发现连城的头发和枕头之间居然真的被她搓出来一件物什。
那东西是金属制的,微弱的光下,姜愿仔细辨认,也能看出来一点轮廓。
好像是一枚簪子。
“是卫凌风送给连城的那只簪子。”光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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