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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却听不进他的辩解，只是小声呜咽着，脸上淌着泪水，不住地摇头。
卫凌风安抚不下连城，一时间没了动作。
姜愿忽然就觉得卫凌风这一刻也没那么难懂了。
他手足无措的神情已经昭示了一切。
卫凌风要连城相信他爱她，要连城回想这么久以来的相处。
可是，早在好几天前，他自己就已经亲手毁掉了这份信任。
怎么会有人，会将深爱之人当做棋子？怎么会有人，会将爱人囚禁于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怎么会有人，愿意挑段爱人的手筋和脚筋？
若这些都是他口中的爱，那未免也太沉重了。连城因着这份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骄傲与自尊。这些，本来都不该由她承受。
她就该是高高在上的，肆意妄为的，人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她有着整个江湖最高的武功，有天底下最洒脱的性子，她该是江湖第一大教的教主，该让所有人沉迷她的美貌，又踌躇于她的心狠手辣。
要不是卫凌风的爱，她会活得光芒万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尊严被踩进泥土里，像只丧家之犬，只能呜咽着敲敲牢门，却永远也无济于事。
暗无天日。
不管卫凌风处于何种目的，他都是没有资格再让连城相信，他是爱她的。
牢内的静默让连城的呜咽更加清晰。
良久，在卫凌风复杂的注视下，连城停住了哭声。她像是终于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愤恨与无奈发泄完了，眼泪再也流不出来。
连城：“我自知……过去几个月里，对你不好。如今落得这番田地，算是我咎由自取。”
连城渐渐冷静下来，眼睛还是肿的老高，语气却已经没有那么浓烈的情绪了。
姜愿想起，宋银曾经问过她，若是发现卫凌风配不起她的信任，变了心又该如何？
连城那时傲娇，直说那就是自己眼瞎，要将卫凌风丢进牢内，关起来。
姜愿熟悉连城，却听得出来，连城想说的是，那就认了。
连城从来敢爱敢恨，要她为自己的选择后悔，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没想到卫凌风居然真的不值得连城信任，不过如今的情景，却不是连城惩罚卫凌风，反而是卫凌风翻身做主人了。
“连城……”卫凌风听见连城这样死气沉沉的话语，想开口说些什么。
连城很快又接话，将他未说出口的语句打断。
“我连城瞎了眼，怪不得你。我虽对你不好，可也是真真切切将一颗心给了你的……无论你有没有对我动过情，你如今挑了我的手脚，废了我的武功，也算是报复过来了。”
连城闭了眼睛，“从今往后，我们之间的债，就算是两清了。”
“卫凌风，我再也不会为你流一滴泪。”
“……我不后悔曾经爱过你，可后悔遇见你。”
她嘴唇微微颤抖，闭着的眼睫毛颤动，上面还挂着一圈未经擦拭的水渍。
卫凌风似乎不能接受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联系，他焦急地将背对他的连城翻过来。
连城全身没力气，手脚又使不上劲，她现在是鱼肉，卫凌风是刀俎。
卫凌风很轻松就将她的身子掰过来，正面对着自己。可还没等他开口，连城脸上的决绝就刺痛了卫凌风的眼。
卫凌风盯着连城的面容，忽然说不出话来。
连城却深吸一口气，开了口：“但不管我如何打你骂你，你都不该动花容教。花容教是师父的心血，你毁了它，我就会跟你拼命。”
连城睁开眼睛，里面恨意翻涌。
再也没有爱意了，连一丝残存的就情也没用，像个被抢了窝的野狼，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碎。
连姜愿与光荧也被这眼神吓了一跳。
自他们跟着连城以来，还没见过她这么深刻的恨意。她也从来没有，拿这种眼神看过卫凌风。
卫凌风稍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与连城拉开一点距离。
忽然间，他深深看了连城一眼，手上动作，跳下床去。
“呵，也好，恨我也好……左右不会忘了我……”他低头轻声说，姜愿仔细凑过去，自然是听到了，在床上躺着的连城却不一定听得见。
姜愿看着她那双恨意昭然的眼睛想，或许连城也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了吧。
“连城教主，如今你自保都做不到，本王倒想看看，你拿什么来报复我。”卫凌风将后背到后面，将侧面留给连城，说完这句话，抬腿就走了出去。
“来人，上锁！”
“是！”
卫凌风一声令下，远处不敢接近的守卫立刻就过来，将这间牢房的锁又重新上好。
“咯”地一下，那把连城总也够不着的大锁落下，卫凌风的脚步声也不见了，连城又被锁在这间房内。
她的视线随着卫凌风的方向一路延伸，后槽牙都快要被咬碎，眼里的兽性像是马上就能将那人拆穿入腹，茹毛饮血。
恨意支撑她努力坐起身来，还好除了筋脉断处之外，她其他地方都完好无缺，连城居然就在床上，调起息来！
看来卫凌风最后的那句话，倒是给了连城重新燃气斗志的动力。
爱与恨都是执念，谁带给人类的力量更强，有时候还真是说不清。
姜愿：“光荧！连城振作起来了！”
光荧：“嗯。”
姜愿：“你怎么这么冷淡呀？”
光荧：“唉……我只是在担心。”
光荧看着调息的连城，眉头紧皱着。
连城断了手脚，自然坐姿不好，手掌也只是无力地耷拉着，除了有些气流涌动，昭示着她在练武，其他真是与“东山再起”这四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姜愿：“……总之有斗志就是好事，她之前那样寻死觅活的，我还以为她会疯了。”
光荧：“小愿，还不到乐观的时候，连城现在只有一点点根基在……”
姜愿：“？”
光荧：“若是她现在想要赶上卫凌风的武功，怕是从现在起，不吃不喝，要练个五十年。再加上她手脚皆废，更是要花不少时间克服这些……”
姜愿：“……这也太久了。”
光荧：“执念难消……我真担心她变成第二个花容。”
光荧重重叹了口气。
姜愿想起花容谈起陈正时疯狂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眼前的连城，似乎与花容重合，也有了一点她师父当年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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