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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姜用了一个“又”,因为以前有一段时间,林琅还喜欢看心理学方面的书,最后还悄没声地考了个心理咨询师的证。
“这是色彩搭配师资格证的专业书,我想考个证。”
“考这个干嘛?咱们这工作,又用不着。”小姜虽然比林琅年轻,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躺平”少女,只求工作无功无过,旱涝保收,挣点钱当零花,独生女,父母给全款买了套房,自己挣点钱当零花,有个男朋友宠着,日子悠哉,哪里知道人间疾苦。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小姜调侃:“跟我妈一样,我妈就爱把买菜回来的塑料袋,购物回来的各种精美纸袋收集起来,塞得到处都是,我说那些袋子和家里的垃圾桶大小不一,纸袋也大都没有用武之地,放着还占地方,我妈就爱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林琅笑了:“这么说,我考的这些证就是那些和垃圾桶不配套的塑料袋?”
小姜知道林琅不会真的生气,打趣道:“那不能够。你的心理咨询师的证还是挺有用的,上次我和男朋友闹分手心情不好,还是你这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开解了我。所以你跟我妈说得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林琅的证书可不止心理咨询师,她有个毛病,心情不好就考考证,刚生了孩子那段时间,她还考了个营养搭配师的证书,产后修复去练瑜伽,顺便又考了个瑜伽教师的资格证,茶艺师资格证,厨师证也是有的,小姜管她叫考证狂魔,前夫则管这种行为叫神经病,她懒得与他理论,爱学习还有错?
天渐渐热起来了,还有几日就立夏了。下了班,她从幼儿园接了雅雅,带她去附近的一家商场买了几件夏装,给父母也选了几件。看到漂亮的女装,林琅犹豫了几秒,还是走开了。生活叫这个爱美的女人也变得精打细算起来。
五一长假第一天,母亲做了一桌饭菜,叫儿女们回家吃饭。
林琅刚到父母家小区门口停好车,看到哥嫂也到了。他们从一辆崭新的奥迪车里下来,嫂子用一个手撑着后腰,其实也才怀孕四个月,并没显怀。
这是上次嫂子讽刺林琅“向娘家伸手”后首次见面,其实第二天嫂子就打电话向她道歉了,说自己说话口没遮拦,叫林琅别往心里去,林琅自然不会不依不饶,她一笑了之,再见面两人都像没事人一样,楚清是个性格外放的,心里有话藏不住,但说完就算,转头又笑嘻嘻的,亲昵地和林琅母女俩打招呼。
哥哥的车崭新锃亮,停在那里非常醒目。
果果姐姐很大方地邀请雅雅:“等会儿我们坐我家的新车去游乐场玩。”
进了家门,饭菜已上桌,母亲坐在沙发上,轻轻地用手捶着后背。
林琅走过去询问,母亲只说腰疼,茶几上有一盒才拆开的筋骨贴,她让林琅给她贴上。
人上了年纪各器官老化,身上有些病痛难免,母亲这腰疼有一两年了,检查过,说是腰肌劳损,贴一贴膏药吃点药好一点,劳累了又严重点。林琅说:“再去医院查一查?”
“不去不去,我不爱去医院排队,没啥大毛病。”老人总是有些讳疾忌医的。
吃饭的时候,楚清胃口大开,尤其爱吃婆婆做的酸辣白菜。林琛喜滋滋地说:“酸儿辣女,我看清清这次能生个男孩。”
林教授颇感欣慰,喜上眉梢:“好!好好休养,生下来我们给你带,你妈最喜欢孩子了。”
母亲没讲话,默默地吃饭。饭桌上,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果果一直挑三拣四,胃口不佳,母亲就耐心劝孩子吃菜喝汤。
吃罢饭,楚清到客房休息,对林琛指点:“到时把这个房子再收拾收拾,把这个椅子和柜子搬出去,可以再放个婴儿床,我坐月子就在爸妈这边,到时妈照顾我月子也方便,不用来回跑。”林琛点头称是。
说罢,楚清又探头出来,问婆婆:“妈,你说坐月子在这边,还是在我们那边房子?我觉得住回来方便,你不用操心我爸,还得来回跑。”
母亲怔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几秒钟后,才缓缓地说:“现在的月子中心很方便月子餐营养搭配吃得好,月嫂把孩子和大人都照顾了,隔壁你们李叔儿媳妇就是在月子中心坐月子的,我们去看过,环境和服务都好,到时我给你联系,这钱我出。”
月子中心不是什么新鲜产物了,楚清当然知道月子中心的好,但是这话从婆婆嘴里说出来,她有点意外,老一辈多是省吃俭用,婆婆更是过过苦日子,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她怎么忽然开窍了,让月子中心把这钱赚了去?楚清笑笑:“月子中心当然好,妈想得周到。”
倒是林教授有异议:“钱多得没处花了?老李家儿媳妇那个月子中心,死贵死贵,听老李说,他那孙子被抱去洗澡,第二天就发烧了。”
“小孩子头疼脑热很正常,自己带孩子就能保证不生病?”
“外人哪有自家人管得精细。”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没再说话。
果果仍奄奄地歪在沙发上,雅雅拉她出去玩也不肯动。雅雅就来告状:“姐姐不跟我玩。”
母亲过去调解,一拉果果的胳膊,摸着滚烫,再摸摸头,八成是发烧了。
母亲把孙女抱在怀里,对父亲说:“老林,你把温度计拿来,在书房书架靠窗户的那个抽屉里。”
林琅和林琛一听,都急着去拿,被母亲制止了:“让他去拿,他知道。”
林教授也关心孙女,忙去书房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母亲叹气,只好亲自去找,温度计不就放在她说的地方吗?怎么这么笨?她拿温度计给孩子量了体温,38度了。
林琛夫妻俩都有点慌,商量着要去医院,果果难受,不想动弹,又害怕去医院要打针,哭起来。奶奶安抚孩子:“不怕不怕,不用打针,物理降温,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孩子听成“屋里降温”,认为不用去医院打针了,马上不哭了。
“家里有美林没?能不能吃?”林琅记起有一次雅雅在父母家发烧,她出去买的美林,吃了马上就退烧了。
林教授一头雾水,说:“啥?梅林午餐肉?吃这能管用?冰箱里好像还有。”
明明是一件紧张严肃的事,愣是让父亲讲了个冷笑话,大家都绷着笑,母亲忽然发了飙:“你连美林都不知道,你还承诺儿媳妇生了孩子我们来带,这个我们是谁?无非就是我,你就能代表了我,你永远都可以代表我,你问过我吗?”
父亲冷不丁被母亲这么一怼,面上挂不住,仍强词夺理:“那还用问?你有啥不愿意?”
“我一个人带大了林琛和林琅,也帮忙带大了果果和雅雅,带孩子很累,不是你像得那么简单,不是你逗一下转眼就长大跑到你身边笑闹撒娇了。我累了,我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了,我想晚年轻松一点。”
楚清脸上一僵,没想到婆婆怄了这么大的气,心里又很失落,原来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像她想得那么受欢迎,婆婆竟然是这种态度。
林琛见势不妙,连忙请缨:“我去买药,我去买药。”
林教授被妻子这番话震惊了,他贤良淑德的妻子向来任劳任怨,对每个孩子都倾注了全部的爱,无怨无悔,眼前这个自私的泼妇,简直让人陌生。他还是不能理解她,但又被她的气焰惊到,气得小声嘟囔:“自私,自私。”
林琛很快买回了药,孩子吃了药,观察了一会儿,烧慢慢退了,大家松了一口气,再休息了一会儿,夫妻俩带着孩子回家去了。临走的时候,楚清的语气有些别扭,又有些怨气,说:“妈,你好好休息,我们回去了。”
出了门,楚清恼火地质问林琛:“你妈啥意思啊?把我往月子中心支,又说请月嫂,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原来是不想给我伺候月子,也不想带孩子。”
“月子中心和月嫂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你妈这态度,是不是不欢迎这个孩子啊?”
“别瞎想了。我妈都说了,就是她身体不行,吃不消。”
“反正我觉得你妈现在怪怪的。”
林教授也觉得妻子现在怪怪的,有点想揭竿起义的意思,她以前多么柔顺好脾气啊,现在怎么变了?他想不通,气不过,在屋里两人相看生厌,就自己下楼遛弯去了。
林琅和母亲闲聊天。母亲问:“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上次那个被人截胡后,朋友又带我看了几套,都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和孩子两人住,也不要太大,够住就行,还好收拾。”
“是价钱不合适。”林琅自嘲地笑笑:“房价忽然疯涨。”
老人不懂这外面世界的风云变迁,不认为那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安慰她:“慢慢看吧!不急。”
“妈,我想辞职,想干点别的。”这话在心里最近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林琅始终无处说,可是一个苗头一旦冒出来,就熊熊之势,不可收拾,她得释放出来,找个人泼一盆冷水灭火,或者添一把柴。
母亲倒没有想象中的吃惊,也泄气地说:“你那工作干着也没啥意思,就是个稳定,旱涝保收。”
“妈,发苕帚有意思吗?”林琅忽然想起母亲干了一辈子的工作,被父亲嘲笑了一辈子的工作,母亲干着是什么滋味。
母亲白了林琅一眼,仍带着一丝怨气回答:“没意思。”
“那你小时候的理想是啥?”
一说这个,母亲的眼睛亮了一下,兴趣来了:“我小时候特别羡慕公社里开拖拉机的,梦想自己长大也能开拖拉机。你想啊!坐在拖拉机上,手把着方向盘,发动起来,那声音突突突的,在地头跑,想往左就往左,想往右就往右,风嗖嗖的。这算不算理想?”
林琅没见过拖拉机,但被母亲描绘的这副场景感染了,雅雅在一旁看动画片,动画片里的光头强正在开拖拉机,雅雅也骑着自己的儿童扭扭车冲过来,冲着姥姥炫耀:“姥姥,请你坐我的拖拉机。”
祖孙三人开怀大笑。
“你呢?不做现在的工作了,你以后想做什么?”母亲问。
“我过去就想做园林设计,爸爸不让学,改了我的志愿,让我读了教育学,其实后来我在大学里修了双学位,第二学位就是园林设计,你知道的,我拿着那个学位证对我爸炫耀,还被他嘲笑了,说一个女孩子,难道想天天和石头水泥钢筋打交道,说的都是外行话,他根本不懂,说的都是外行话。”
母亲回头心疼地看着女儿,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讪笑,说:“其实,妈也不知道园林设计到底是干啥的,但是我觉得人生在世,应该去干点自己喜欢的,有意思的事。你想好了,妈就支持你。这么多年,你也没做过这个,还行吗?”发了一辈子苕帚的张主任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她觉得,如果人有一个像开拖拉机一样有意思的理想,一定要守候好这个理想,并努力去实现它。
“心里没底。”林琅实话实话。
“再考虑考虑。”
隔了几秒,母亲又忽然想起来似的,说:“听院子的人说,咱们这一片可能要拆迁呢!”
母亲的话说完了,又像只说了一半。林琅只当是随口闲聊,没有多想,说:“哦!那挺好。”
母亲提起一口气,欲言又止,把另一半话又咽下了。
天快黑了,林琅带孩子回去。出了小区,车子就停在路边,开车门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林琅?是你吗?”
林琅回头,看到一个精瘦干练的女人,短发,似乎比她更年轻一些,但她实在想不起来是谁。根据林琅的职场经验,记住一个人的姓名,是莫大的尊重和礼貌,她一般会不动声色地控制表情,不会流露出不认识或忘记对方姓名的神色,在交谈中巧妙得引导对方自报家门,或者在交谈中回忆起这个人。
“是我。你好啊!真巧!”
对方流露惊喜的表情,开心道:“你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都认不出我了。我是小时候坐在你后面的苗苗。”
果然,她的办法百试不爽,对方自报家门。
苗苗?是谁呢?她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
一个瘦瘦的小女孩在脑海中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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