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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问感慨了一句,继续听安世讲那过去的事情。
也许是逼上绝路的关系,在那场连绵不断的血雨时期,很多人都迫不得已想到了喝血求生这一招。可也有一部分人感受到了血雨的邪恶,非常有先见之明,宁愿饿死也不愿意把那些脏污的鲜血喝进身体里。
一开始还没什么,那些喝了地上血水的人像吃了补药一样,喝完顿时来了精神,显得容光焕发,活力十足。把喝了血和不喝血的人摆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一个活蹦乱跳,一个蔫蔫哒哒的。
大概过了半个月之后,血雨停了,一层一层厚重的云雾被拨开,太阳终于探出头来了。所有人都在为这个久违的好天气感到兴奋,以为这场劫难总算过去了,可事情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发展。
太阳出来的第一刻,好多人都开开心心地跑出去晒太阳了。可是最可怕的事情也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在能够沐浴到阳光的地方挤满了憔悴的百姓,大家晒着太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这时候,有一部分人在阳光的照射下,皮囊开始爆裂剥落,露出皮肤底下的组织血脉,变成了一个鲜红恶臭的人形怪物。
听到这儿南宫问大惊,他好像完全能想象出那种画面,觉得有些惊悚,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问:“为什么呀?怎么晒个太阳就变怪物了呢?”
安世微微出了一口气,对南宫问说:“因为他们喝了血水,那些皮肤爆裂的人全都喝过血水……”
这些因为喝了血水,被太阳照射而变成人形怪物的人,被当时的百姓统称为“血人”。血人在成为血人之后,就丧失了之前的记忆,变成了残暴的野兽,他们的身体经常还会出现其他的囊肿变异,丑陋不堪,而且以正常人类为食,只要让血人感受到了活人的呼吸,他们就会围上来把那个无辜的人活活撕咬成碎片。最让人不安的是,那些血人可以在淹没地面的血水里畅快呼吸。换句话说,人们脚下的那片血水里随时都有可能冒出血人,他们会随时出现在你的身边,咬掉你的肢体,到处都是危机。
南宫问:“那有没有喝了血水没跑去晒太阳的人?”
安世点了点头,说:“有,你看看你手里那本书。”
南宫问随意翻了翻,书页夹层里便扬起了一阵灰,呛的南宫问直咳嗽。
安世:“你看封面的作者。”
南宫问一边用手挥赶着鼻子前头的灰尘,一边把书翻到了封面,他看着封面上的署名重复念了一遍:“胡硕德?”
安世:“对,这本书的作者胡硕德就是一个喝了血水但没有跑去晒太阳因此没有变成’血人’的人,他这类人当时被老百姓们称为’影子’。”
南宫问疑惑:“影子???”
那年的胡硕德才十五岁,那场血雨来的时候,他的父亲刚刚去世,只剩下他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他们母子两着急忙慌地把晒在门前的玉米棒都收进家里,可还是来不及,被血水打湿的玉米棒很容易就长虫子发霉了,血雨连绵的日子里他们都只能一颗一颗挑着玉米吃。
后来能吃的玉米棒都吃完了,母子俩饿得不行,胡硕德的妈妈就出门找吃的去了。胡硕德满心期待母亲能带点食物回来,可最终还是落空了。没想到什么都没找到的母亲却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因为母亲从别处听说可以靠喝血水为生,就自己捧起一掬血水放嘴里试了试,发现真的管饱,便告诉胡硕德这个方法。
饿到不行了的胡硕德连忙也喝了血水,于是母子两人就一起顺利度过了这个腥风血雨的雨季。太阳出来的时候,母子两人还躺在漂浮在血水上方的床板上睡觉。胡硕德的母亲看胡硕德没醒,不想吵醒他,就自己出门晒太阳去了。母亲趟着血水的声音还是把胡硕德吵醒了,胡硕德揉揉眼,看见母亲站在大门外,地上的血水淹没到她的大腿,母亲仰面望着太阳,一副看到光看到希望的幸福模样。胡硕德正准备下床跟母亲一起晒个太阳,却亲眼目睹了母亲在自己面前皮囊爆裂脱落的恐怖场面。
从那以后他不敢出门了,到哪儿都要躲着阳光。
南宫问:“那他妈变成血人怎么没把他给吃了,还让他好好活下来写了这本书?不是说血人要吃活人的吗?”
安世:“胡硕德已经喝过血水了,他不算是血人要找的那种活人。影子和血人其实是同一类人,只不过阶段不一样罢了,你可以把晒太阳当做一个结茧的过程,影子是毛毛虫阶段,血人是蝴蝶阶段。蝴蝶会吃毛毛虫吗?”
南宫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然后又摇了摇头回答安世的问题,可是他又不懂了,问:“对了师父,你不是要跟我说金龙寺为什么要叫金龙寺吗?现在是不是跑题了?”
安世:“别着急,你听为师继续给你讲。”
自打太阳出来之后,百姓们就饱受血人的偷袭,原本只是恶心恶臭的血水,现在随时可能伸出一只手来抓住脚腕,把人活生生地拽倒在地,撕咬成肉块。百姓们一个个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到哪儿手里都握着把菜刀,不过好在连日艳阳的关系,地面上的积血开始一点一点减少了。
胡硕德书里的泛黄的字句也记载了当时的景象。在太阳的照射下,那些血水开始凝固,像大地结了痂。胡硕德觉得自己就像那些蛇虫鼠蚁般躲在黑暗中生活,他没有别的事情能做,就用笔记录下了这一场惊天浩劫。
他以为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地上的血水还没有干透,乌云又笼罩了这片大地,随后又是一场接一场连绵不断的血雨。
南宫问在心里犯着嘀咕“啊?还有完没完了?又下血雨?这不还是没讲到金龙寺的事情吗?这臭和尚真是……讲话有没有重点啊?”
安世:“不过这一次乌云出现后,在乌云后面显露出了一条黑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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