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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庄艺周一下子来了精神,“嗖”地一下从厉复行腿上爬起来,激动地问他:“这么说,那几个碗,我在那户村民家里看到的碗,果真是陈国的东西?”
“看那碗的造型和图案、成色,无疑是了。”厉复行点点头,又摆了摆手,“不过这些碗却还有些不同。”
“什么不同呢?”
“那碗上的字。”厉复行解释道,“我大陈民风中还保留着马背上民族的习性,虽然汉风日渐盛行,可更多是在皇亲贵族之间风行,百姓们生活贫苦,读书人甚少,既无雅致也无闲心去欣赏那些烧制在一个碗上的字,况且这些瓷碗造型精致,用的是最好的高岭土烧就,成色通透,隐隐泛着玉光,定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碗。”
庄艺周忙道:“这点我也想到了。而且这里距离启祯皇后墓并不远,很有可能是那一片墓葬区延伸过来的。从启祯皇后墓葬群现在已经出土的墓志铭看,能葬在那里的,全都是你们陈国的达官显贵。所以这些青花瓷碗,肯定也是哪个陈国贵族的随葬品。”
“不,我要说的不同,并不止这些。”
“还有?”
厉复行示意她耐心听他,大手顺便就包裹住了她的小手,感受到掌心处柔软细腻的触感,因为赶路而带来的疲倦感便一扫而空了。
能陪她一晚,能像此时这样握着她的手,听她美妙的声音响彻在他的耳边,看着她专心听他说话时的乖巧模样,他就觉得,别说他只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就是让他开上三天三夜的车赶过来看她,也是值得的。
唇毫无预兆地落在她的额头,厉复行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似的笑了起来,跟着开口继续道:“我要说的是,在我大陈,即便是皇宫里的御碗,也没有在碗侧面写字的习惯。通常,字都是写在碗底的。况且看这些碗上字的意思,无一不是赞扬一个人美好品质的。像这样的碗作为随葬品出现在墓里,只有一种可能……”
“哪种可能?”
“墓里面葬的是,未成年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皇家的孩子。”厉复行一字一句道。
庄艺周惊了一下,手一抖,手机掉了下去。
她忙弯腰去捡手机,借着这空档,她故作轻松地问:“厉复行,你爹他,还有兄弟吗?”
她记得厉复行说过,他那个皇帝老爹一生在后宫耕耘无数,广播种子,可惜最后收获的,就只有厉复行和他那个做了皇帝的哥哥。
厉复行在陈国是没有成亲的,那皇家的孩子,会不会是他的叔叔伯伯们家里的子孙呢?
她抬头,看到厉复行摇了摇头:“没有。皇爷爷一生挚爱皇奶奶,不管群臣如何纳谏,坚持不肯纳妃。皇奶奶身子不好,一生只得一子。哼,若不是皇爷爷只有父皇一个儿子,凭父皇的本事,这皇位怎可能轮得到他来坐?”
庄艺周其实很想吐槽一句:也可能是您的皇爷爷皇奶奶光顾着恩爱了,疏忽了家庭教育,所以才把你老爹给养残了。不行你看现代社会,多少优秀到让人嫉妒的大神都是独生子女?
不过显然,此时并不是她跟厉复行探讨家庭教育重要性的好时机。
她按捺住不停敲鼓的心,还存了一丝幻想:“也可能是重臣家里的小孩,因为夭折,你皇兄做人情赐了他们家一些青花瓷碗也说不定。”
厉复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许久许久,看得庄艺周心里发毛。
她正想问,她有说错什么吗?
厉复行就开口了。他问她:“周周,你在害怕吗?”
“我没有。”庄艺周立刻矢口否认。
厉复行也不继续追究,只是用更大的力气握着她的手,语气平淡地说:“周周,我那皇兄最肖父皇,他的后宫数量不亚于父皇。虽然我没有亲见,可料想,他的皇子也会有许多,并不全都是启祯所出。”
所以,她白天勘探到的那片地底下,埋葬的并不一定是沈启祯的孩子吗?
不知为何,庄艺周居然感到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其实说起来,有小孩子未成年而夭折,总是一件让听说的人难过遗憾的事。为什么她听到说,那个可怜的孩子并不是沈启祯的孩子,她会有庆幸的心思冒出来?
就算那个孩子不是沈启祯的,就算沈启祯的孩子平安长大,继承了皇位,还活了一大把岁数,那也早就挂掉了呀,除了厉复行,所有和沈启祯有关的人都早就死绝了,她为什么非要在意,沈启祯的孩子逝世的年龄呢?
庄艺周也搞不懂自己这奇怪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她在意的并不是沈启祯的孩子,而是在意着……厉复行会不会在意沈启祯的孩子吧。
庄艺周这一晚上都没有回去睡觉。她就歇在厉复行的车上。
要不说买车还是要买贵的车呢,果真是一份价钱一分货,厉复行这辆限量版豪车里面空间足够足够大,她把座椅当沙发床睡了一晚上,腰也没酸,腿也没痛,第二天早上醒来,精神百倍。
直到天色亮起来,精神百倍的庄艺周才注意到网上的消息。
她没想到她的粉丝对她这么维护,为了她,在网络上掀起了滔天巨浪,彻夜不休。
为了避免巨浪掀过了头,庄艺周连忙登录她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没有配图,就寥寥几个字:“抱歉,睡着了。一切安好。”
第二天录制还要继续,庄艺周需要提前回到土屋小院里。
她依依不舍地和厉复行告别,临别的话交待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回去路上小心啦,慢慢开车,安全第一啦,什么一日三餐要按时吃,不要熬夜早点睡觉啦,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事无巨细说个不停。
厉复行一直安静地听她说着,脸上一片恬静满足,仿佛庄艺周说的是什么梵音妙语,效果比听清心咒还要好。
等庄艺周好不容易说完,告辞要走,厉复行这才不紧不慢地拉住她,趁她不备,留给她一个绵长热烈的吻。
感受着唇齿间弥漫开熟悉的味道,品尝着这世间最甜美的味道,心爱的女孩在他怀里轻轻颤动,忘我地回应着他,带给他更加强烈的火热感觉。
这才是一个美好早晨的正确开始。
很久很久以后,厉复行放开女孩,两手扶着她柔软的腰肢,以防她承受不住滑脱下去。
他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鼻尖对鼻尖,笑得一脸满足:“我不回去。我想陪着你,每一天每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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