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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生自从懂事起就不爱呆在家里,家里穷,父母凄苦,帮上面两个哥哥成家立业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精力。
看着越来越大三小子,两个老的内心愧疚,心情就好不起来。
王老实成天不爱在家里,就只有在自家的田头呆着,地里的每一棵秧苗他几乎都认识。
今天比昨天高了没有,壮了没有,穗子有没有比昨天大一分?这些他都一清二楚,百户里人人都见过王林生傻傻抚着秧苗自言自语的样子。
他们眼里的傻子天天都在乞求漫天神佛,希望穗子再大两分,希望爹娘能够吃饱!希望……
王林生家的稻谷总是长的比别家的壮实一些,收成也比别家能多收个一两斗,可这不解决问题啊!
抓害虫时王林生总是恶狠狠的,因为不弄死这些玩意,他家稻谷就要完蛋,百户里没有谁家能象王林生这样操持田地。
可除了百户家里,就没谁家能吃饱肚子。
前两天王林生他爹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有闽国的豪商要收仆役去个岛子上垦殖。
第二天天没亮,王林生就被老爹喊起来去千户家的院门口跪着了!这天不止他一家在千户门口跪着,差不多有一百七八十号人!
齐千户也很头疼,两三百两银子的好处是不错,可他也拿不全,指挥使、都司衙门都得有交代才行。
虽然最终他能落下个百多两银子,可这也很不错了,他家一年也不过三五百两收入。
本来一两百人的名额他想悄悄的自己处理了,这年头余丁问题已经被参倒了好几个卫指挥使了了!
可有什么办法,这都多少年,多少代了?朝廷也不说再分点土地,兵丁们没地可种了!
啊?千户家那么多的地哪来的?买的啊,公平交易花银子买的,经历司有契书的!
这余丁确实让各家官长都头疼啊!管又不好管,你又不给人发粮饷,人家爱听就听,不爱听谁理你?
平日里巴结自己的当然要照顾到,一两百的名额自然要给亲近的人家分分。
听说到那边不管壮男壮女,一个都是10亩田地,这可是大好事啊!把这些惹祸精都送的远远的多好。
可不知道消息怎么走漏了,这下好了,千户所里有几家没有余丁,自以为有些脸面的都求上门来了。
齐千户倒是很想把这些人一股脑都送走,可人家不要那么多啊!想来想去,自古闽浙一家亲嘛!
朝廷经常都在闽浙设一位首领,这福建的营兵不都是咱江南出的吗?干脆派个人去闽国卫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有些通融。
王林生运气好,只跪了五天,听说多的有跪了十来天的!这天千户亲切的接见了他老爹和他。
在缅怀了一番旧日好时光后,千户大人告诉他们经过自己的多方求告,人家终于答应收下王林生了。
老天保佑!自己这一离开,爹娘能多吃好多顿饱饭了!哥哥们早前还接济下家里,接济父母是应该的,可自家都生活艰辛,接济弟弟就有点说不过了。
嫂子们一有怨言,加上哥哥们的孩子也相继出世,渐渐的哥哥也不再提接济爹娘的事了。
这下可好了,自己这一走,短时间里哥哥还能接济、照顾父母,千户也说了,那边每人能分10亩田。
要说别的王林生没设么信心,可要说种田这事,嘿嘿,10亩地啊!等过个三五年王林生有信心能把爹娘都接过去了!
天启元年九月十八,王林生告别的爹娘、家乡,跟着同卫所的278名男丁,22个女人一起等上了去彰化的海船。
这是王林生第一次坐大船,小摇撸他倒是坐过,可那个跟这个完全没法比!
一共两艘大海船,江北府怎么也是大港口,大船王林生是见过的,每艘船上都有几十个兵丁一样的汉子。
到底也是卫所余丁,到底也是江南的卫所,自从戚少保从义乌招收矿工成军之后,浙军也是天下强军的代名词!
和别家卫所不同,江南的卫所每年还是要演练一回的。照王林生看来,这船上的汉子看着可比自家老爹那群人像样多了。
大多数人第一次坐海船都是会晕船的,王林生也毫不列外,第一天黄昏就开始吐,从一两个到几十上百个,几乎一船的人都瘫在甲板上呕吐!
早上、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了,可晕船虽然难受,王林生却是可惜吐出来的那些东西。
清早上船就开早饭了,浓浓的杂粮粥,一人两碗,还有渍菜!王林生从有记忆开始就没吃过早饭!
听说过这事,可从没见过谁家有过早的!
伙伴们全部面面相觑,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说去种地的吗?为什么种地的能过早?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不是一天只吃一顿的?
可粥真的香啊!昨晚爹娘死活要让王林生吃顿饱饭,可被王老实坚定的拒绝了,他出门是要让爹娘过的好些的,不是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过早就算了,可能船上不过午了,最后就吃点晚饭就完了。可中午一样有,杂粮饭、咸鱼,管饱!
什么是管饱?王林生有些害怕了,虽然他没上过战场,但怎么也算战人家庭出身的,军户什么时候能管饱?上阵打仗的前一晚。
早晨浓稠的杂粮粥已经很可以了,七成饱是有了,这么些年来除了三十能吃顿饱饭,就是端午、重阳能多吃点了!
这到底是要干嘛?百户所里给千户老爷做长工一年到头也吃不着几顿饱饭,自己这是被拉去要干什么?
可看着有人已经领了饭大吃了起来,王林生缩了缩脖子,就算杀头饭,也要先把这顿饱饭吃了再说!
米豆薯杂合的糙米饭,蒸的喷香的咸鱼,关键饭里一丁点沙子、石子都没有!
舒坦!吃撑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一百多条汉子吃完都瘫甲板上了,舒坦是舒坦,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是不是该有个人出来解释一句了?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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