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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大明妖孽 > 第二百零五章,名师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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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月冷无声。

    在那层层叠叠的官军营垒之中,烛炬明灭不定。

    此刻,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司徒腾正威严而立。

    一旁的王宝高声把将令庄严的复述一遍。

    随即,高台一侧的掌灯官高喊着号子,指挥着操灯手,在一排红黄蓝白绿的五色灯笼里挑出两个红灯和一个白灯挂在了灯杆之上。

    “各队队长都给我看清楚喽!这可是咱将军安排的夜战灯语,谁要是弄错喽,谁他妈今夜就别想睡觉!”高台下,陆伯雷他们几个将官一见台上发出了灯语信号,连忙提醒士卒打起精神,按着原先彩排的法子,让那些刚从白氏兄弟那里调来的五百步卒,开始照着灯语的意思,由方阵转为了圆阵。

    “三蓝,三红。”狼司徒见队伍阵脚有些混乱,但也将就的排成了圆阵,这才又下达了新的将令。

    随即,台下又是一阵士卒脚步的杂沓之声,还依稀能听到陆伯雷杨易他们的叱喝之音。

    “再换成两红一白。”司徒腾见下面又将圆阵改做了一字长蛇阵,故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让掌旗官指挥着手下的军校不停的交换着这两套阵容。

    对待新来的士卒;口令,旗号,灯语的操练繁琐而又枯燥;却都是每支军队必需完成的科目。士卒们虽然被来来回回折腾个够呛,倒也习以为常。唯一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长官这次改变了军中常用的那套灯语。如此一来,每晚在许家堡外练兵就变得“势在必行”。而那“马将军”的真正用意也自是被很好的隐瞒……。

    “哎,我说我的好弟弟呀,你可得给我上心呦,这个灯语只有咱司徒家的人才能看懂,你可千万得给老哥回信啊……”司徒腾遥望远处的城垣,心下一阵的嘀咕。

    “哎呦,我说马将军,你可真是了不起啊。下午刚到的许家堡,晚上便操练起了新兵。”忽然,一个熟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司徒腾不用回头,便能听出来人便是阔别经年的飞云子。

    “哦,老人家过奖了,我看您这副仙风道骨的派头,想必便是飞云子老先生了。”司徒腾豁然转身,态度甚是恭敬。但既然是要与之暗通款曲,共同进退;在这群敌环绕之地,只有装作初见方才稳妥。

    “不错不错,听主公说,从辽东找来了一位不世出的人物。小老儿今儿个冒昧来访,也是想看看这位英雄长得怎生模样。”飞云子身着羽服道冠,捋着三尺长髯,倒真有些世外高人的派头。

    “你们继续操练。”狼司徒对王宝说了一声,便带着飞云子下了高台,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地。随即拱手笑道:“老爷子多年不见,想不到越发精神了。”

    “切!臭小子!你虽不算老夫的门生,但好歹学了我几招绝技。说起来老夫也算是你半个师父,怎么着,今日见到老夫为何不行大礼?”飞云子见四下无人,不禁与这个当年的大公子开起了玩笑。

    “唉,我说先生,眼下事态紧急,我也不和您绕弯子了。”司徒腾眼下可没心情叙旧,他向飞云子快速的行了一个大礼,连忙起身问道:“眼下许家堡内情况如何?我兄弟怎样了?”

    “你兄弟现下可好得很呐!手下有上千妖魔鬼怪供他驱使,军中有万千强弓硬弩任其玩乐。”飞云子指了指许家堡的城楼对司徒腾笑道:“你看看你那宝贝兄弟干的好事。”

    “怎么了?”司徒腾有些不解。

    “城墙堆高了一丈有余,城外挖了三道深不见底的壕沟,壕沟后头还多出了几十个大小鹊台,鹊台与鹊台之间用马面墙连在了一块儿。四座城门也被挡门墙掩住,马面墙与城墙之间还用栅栏各做了两扇小门供城内士卒进出……。”飞云子一边说话,一边又带着司徒腾上了东面一座最高的望楼,随即向城内一指道:“你看你那兄弟何等猖狂!大晚上的还将灯笼挂满城池的大街小巷!看见没?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套造城的本事。竟然在自家城门的内侧又挖了三道壕沟!你看看,真是厉害!和城外的一模一样,也像模像样的在门内砌起了马面墙,造了木栅栏,还架起了机桥……。再看看城里的房屋,嘿嘿,真是气派!一间间围成了一个迷宫,通道之间还有木房子相连。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司徒腾也看得乐了。

    “看他这个架势,如此布局,显然比咱玄空门的极乐阵法还要诡谲百倍!这小子是要硬生生造出一个人间炼狱给官军游玩。”飞云子感慨道:“唉,我知道这孩子是个天才,想不到他比老夫预料的更为厉害。”

    “怎么?我阿弟不是天才,难道还是蠢材不成?”狼司徒洋洋得意的笑道。

    “唉,你这阿弟就是个天魔!这帮官军也不知是前生造了什么孽了,竟然被派来与你们司徒家为敌。这下好了,只要攻城便定然不幸!若是攻入城中那更是不幸中的不幸,那是必死无疑!惨不可言!”飞云子苦笑着摇头:“想我飞云子研修了一辈子的阵法,却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杀局!唉,敢问一句,这是不是你们司徒家压箱底的玩意儿啊?”

    “不错,这确实是咱司徒家压箱底的玩意儿。”司徒腾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半,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不是祖传下来的罢了。这座城池的样子与我阿弟小时候用木板搭建的木城一模一样。当年他还煞有介事的在我面前显摆其中的妙用;我看他年幼,便也不曾听其细说。只有咱爹爹看了欢喜的流下泪来。抱着阿弟亲了又亲。随即便又将那玩意儿藏到了箱底,再也没有拿出来过。唉,当初我还以为这是家父宠爱小儿子的心灵手巧。想不到如今看来,还真是久经沙场的爹爹最先看出了阿弟的门道。”

    “什么?远儿小时候便有如此见识?”飞云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时这小子几岁?”

    “嗯,差不多十一了。”司徒腾想了想,很快便有了答案。

    “了不起啊了不起!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竟能想出如此骇人的城防陷阱!嘿嘿,我飞云子自忖是第一个慧眼识英雄的人杰,想不到终究不如他的亲爹看得清楚。”飞云子不由大为感慨:“这小子是天魔下凡,若是此番能够化险为夷,将来定要贻害无穷喽!”

    “贻害无穷好啊。”狼司徒抚掌而笑:“有道是胜者王侯败者寇。只要能赢,鬼才管你到底会不会贻害无穷呢!世人虽然满口仁义,但最能让他们打心眼里臣服的不总是那些贻害无穷的人物吗?先生何曾听说过孔孟之流能做天下之主的?”狼司徒还要再说,忽见对面许家堡内一阵灯影晃动。他知道,兄弟司徒远已然发出了家族独有的灯语信号!此刻,这个忽明忽暗的红白双色的灯语,便是要与他这个兄长做一次无声的交谈……

    “哎呦,孩子这是来信儿啦?”飞云子虽不懂司徒家的灯语,但凭着老奸巨猾的本能,顺着狼司徒的目光一望,他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看来咱这几日非得好好操练灯语不可喽。”狼司徒狡诈一笑。

    “别给外人看出端倪为好。”飞云子提醒道:“那白老大和白老二都是精细鬼,你小子若是露出了破绽,小心性命不保。”

    “先生放心。我已与白铮说了,要想攻克许家堡,便要施展疑兵之计。是故,从明日起,我的军队将在夜晚操练不停,做出一副随时进攻的派头让敌人不得安宁;与此同时,我军会围着许家堡遍插旗帜,高挂各类灯语来迷惑敌人;到了白天,上千顶帐篷也会及时搭建而成,做出一副有数万人围城的假象,从而震慑敌军。”狼司徒悠然说道:“现下这老贼对我的谋划那是言听计从。他又哪里知道这些掺杂四周的灯语之中竟有一串能与司徒远暗通款曲的灯笼正在迎风摇曳呢?”

    “既然那些乱挂的灯笼里只有一串是真的。你小子又如何确保远儿他一定能辨别得清?”飞云子有些不太放心。

    “这原是咱司徒家的不传之秘,本也不能与外人道哉。不过先生是自己人,学生倒也可以透露一二。”狼司徒凑到飞云子耳边低声说道:“灯笼的排列方位,灯笼的颜色配比,灯笼的明暗不同都有痕迹可寻。虽在外人眼里没甚区别,但在咱兄弟的眼中却有着千种变化可用来传递消息。”

    “呵呵,你们两兄弟真不愧是司徒正的儿子!当年司徒老爷那“赛孟德”的美名可是闹得天下皆知。眼下你俩更是牛气冲天,一个是辽东有名的狼司徒!另一个更是厉害,干脆伙同一群强盗贼匪,公开与官军作对!”飞云子摇头苦笑。

    “唉,老师可曾见过阿弟……”司徒腾终于言归正题,忧心忡忡的问了一句。

    “见过好几回了。有一次老夫甚至冒着风险跑去劝他投降,暂且委曲求全的投靠在白铮门下。唉!可是老夫说得口干唇燥又能如何?远儿这小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当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带着全城老少一同逃生方才罢休,这……这不是作死吗?”飞云子两手一摊,摆出一副竭尽心力却又爱莫能助的模样:“幸好老夫哄着白铮莫要痛下杀手;否则没等你赶来相救,远儿此刻或许早就是这里的一堆枯骨喽。”

    “要不说咱司徒家上辈子积德呢!这不,既然有您相助,我看救出阿弟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儿了。”狼司徒见飞云子表功,自然要顺着称赞两句。由于这一回飞云子这是偷偷跑来与之相会。为免引起白氏兄弟的怀疑,两人商量了今后联系的方式和地点。便道别而去。

    原本司徒腾还想继续操练士卒,忽听得自己的营帐方向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埙声。司徒腾眉头一蹙,知道这是巧音有急事召唤自己。连忙跑去让王宝他们负责收兵回营,自己则跳上了坐骑,飞一般的朝营房疾驰而去。

    刚走入自己的大帐,却见巧音无精打采的斜坐在几案之旁,面色戚戚,似已痛哭了一场。

    “唉,我说美人,何事如此伤心啊?”司徒腾龇牙一笑,在这个对自己若即若离的巧音面前,他总是尽量的装出一副翩翩君子的派头。只可惜,这狼司徒相由心生,尽管努力的斯文说话,却总有一股戾气盘旋在他的眉宇之间。

    “刚得到密报,主子病危,已然昏迷不醒。”巧音泪光婆娑的看了狼司徒一眼,又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什么?李济要死了?”狼司徒一惊之下,那张伪善的脸孔顿时沉了下来:“奇怪,不是前几日还好好的吗?”

    “听说主子老早就被仇人下了慢毒。原本还能用药压制,昨日却不知怎的,忽然毒性发作,昏死了过去。”说到此处,巧音终于还是流下了泪来。

    “糟糕糟糕!”狼司徒虽和李济交情不深,却也知道如今非得此人的相助才行。眼下强援忽然倒下,自己的全盘谋划也会胎死腹中。心念至此,不禁沉声问道:“却不知李济昏死之前可有什么安排?”

    “他说一切按原先布置的进行,只是那个飞云子恐怕……”巧音说到这里,不由抬眼看了看司徒腾,随即便闭上了双唇。

    “他怕飞云子一见靠山已失,会中途变卦,把咱卖了?”没等巧音说完,狼司徒已然心领神会。

    “飞云子的事儿主子已然派人查探仔细。这老头虽有一代宗师的本事;却无半点节操,早在他不慎落入白氏兄弟手上之后,便为了荣华富贵,替那帮畜生做了不少为虎作伥的歹事,甚至为了一统崆峒,竟然出卖同门,将其余七门的子弟尽数捉到许家堡来凌虐……”巧音提醒道:“唉,如这般心机歹毒之人,为了自个儿的好处,把谁卖了都不稀奇。”

    “李济若是一死,对飞云子的承诺便难兑现。嘿嘿,看来老师还真有变卦的理由。”狼司徒琢磨事情总是将心比心,他自忖若是自己处于飞云子的境地,多半就会翻脸无情;便断定这个老师也不会对自己手下留德。心念到此,一股杀气豁然浮现在了他的脸上:“妈的,干脆趁着这老东西尚不知情,偷偷把他除了……”

    “将军面露杀机,这是要……”巧音一瞧这狼司徒脸色不善,便知此人又起了杀生害命之心。

    “为防万一,咱们还得先下手为强。”狼司徒冷然道。

    “将军真要动手?”巧音不无担心道。

    “李济的病情还能隐瞒几日?”司徒腾不答反问。

    “这可就说不准了。依照朝廷的诏令,三天之内,我家主子便应该来此监军。”巧音思索片刻,终于答道:“若是让白铮知道主子已然无力公事,一定会将我等锦衣卫的兵马看管起来。到时候要想救出令弟便是难上加难了。”

    “能不能与白铮避而不见?暂且在途中拖上一段时日?”司徒腾知道时间紧迫,不禁皱起了眉头。

    “很难。白铮这头狐狸可不好对付。他见主子迟迟不到,定会派人前来打探。唉,真到那时,恐怕立马便要露陷。”巧音不无担忧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两天里,白氏兄弟那是非死不可了!”司徒腾募地里冷哼一声,如暗夜里的惊雷直吓了巧音老大一跳。

    “不知将军要如何下手?”巧音不安的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对于那些需要阴谋诡计的事情,狼司徒总能做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何时动手?”

    “明晚就干!”

    “如何做法?”

    “后营有一处军火库的防守,外紧内松,不堪一击。我等明晚带着一彪人马将其点燃……。嘿嘿,如此一来,定能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太平。到时候我在白氏兄弟的住所周围安排一支伏兵;一旦炸营,立马趁乱杀将进去,一通强弓硬弩的招呼,或许便能得手。”

    “在那黑灯瞎火之中,恐怕把握不大吧……”巧音依然有些担心。

    “唉,我何曾不知事态已十分不利,只不过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谁让你家主子好死不死,偏偏这当口出事儿了呢!”司徒腾一想到李济莫名中毒,心头就觉得懊恼万分。他正要说几句抱怨的话语,忽听得帐外传来了一阵喧哗。

    司徒腾连忙让守门的亲兵前去打探。没过一会儿,亲兵便跑了回来:“禀报将军,那是白氏兄弟正带着大小官员前去迎接李济李大人。”

    “不是说李济病危了吗……”司徒腾话说了一半,目光投向了巧音。

    “是啊,难道主子已及时康复?”巧音也是一头雾水:“不可能啊,一个时辰前使者还说……”

    “咱们呐,也甭在这里瞎猜了,这就前去看看。”司徒腾让士卒牵来了坐骑,与巧音一起朝东面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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