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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一瞧,只见山丘上有支明军正安营在此。他让尉迟凌和陆伯雷带着高佩前去联络,却见高佩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
“怎么了?”司徒腾不满道。
“将军,白大人吩咐过,为了拖住哈烈王子,我等应当将战马都藏起来才是。”高佩小声说道。
“没听那巴特勒说吗?敌人的主力立马就要赶来;我等若是弃了战马,别说护卫哈烈王子他们了,就连自身也是难保。”司徒腾随手便抽了高佩一马鞭。
“可若是提早带他们回到许家堡,恐怕将军也不好对朝廷交代……”高佩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司徒腾瞪起的狼眼吓得浑身一抖,竟将后面的半截话语强自咽了。乖乖的跟着陆伯雷和尉迟凌一起向山上走去……。
他们刚走不久,这几日新派出去的探马便有两人跑了回来。司徒腾询问之后这才知道,部队的四周忽然出现了十几支小股敌兵。最近一支鞑靼轻骑已然从西向东一路杀来,人数在两百人左右。
“妈的!这帮家伙倒是来得及时,想趁我军立足未稳给咱一个下马威吗?”狼司徒听了探马的报告,脸上浮现出一丝狞恶。
“区区二百名鞑子何足道哉?要不要小弟我带兵过去好好收拾收拾他们?”一旁的向顶天心痒难耐道。
“没用的,鞑靼轻骑兵最爱施展一种叫作‘鸦兵撒星’的阵法,他们将队伍分成一个个小队,如漫天的繁星让人捉摸不定;又如乌鸦夺食一般忽然出现在一个地方,用优势兵力吃掉对手;他们不但能避免被数倍于己的敌人一举击溃;而且还能利用自身少而灵活的优势,在战场上倏然出现,突袭敌人的软肋,切断对方的补给。想当年,在鞑靼人最鼎盛的时候,一百名蒙古骑兵便能包围十倍于己的敌军。而一千名蒙古勇士便能将长达百里的正面战场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司徒腾摆手道:“我军若是分兵上前较量;弱,则被鞑靼人一举击溃;强,则会被其利用轻骑兵擅于穿插的优势,死死地拖住。直到精疲力竭,元气大伤,这才被他们一口一口的尽数吃掉。”
“若是敌人纠缠,大哥可派兵随后支援嘛……”向顶天还是有些不懂。
“嘿嘿,鞑靼人擅长围点打援。我军原本人数有限,又多是步兵。若是分兵击敌,便会被敌人利用两军之间的缝隙,进行分割包围。”司徒腾镇定的看着前方,已然对即将遭遇的麻烦了然于胸:“若真到了那时,我军必将首尾不能相顾,定会陷入各自为战的不利境地。”
“不知将军有何应对之策?”身后的王宝一脸严肃。
“传我将令!摆开车阵。”遥望前方,虽不见来敌的身影,司徒腾却看到一阵尘土的飞扬。他已来不及再与手下解释,只是沉着的开始下达命令。苦练多日的阵法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对狼司徒来说实在是这些日子以来,唯一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很快,摆开车阵的命令就传遍了全军。随着各小队一面面旗帜的摇动,大军沉默而又迅疾的拉开了阵势:
只见全军将战车围成内外两圈;外圈先放了拒马鹿角。与此同时,马夫也已将抵挡箭羽的大橹架在车辕之上;将军的大纛、战马以及负责金鼓的士卒拢在内圈里面;长牌手藏于外圈战车之后,护住车与车之间的缝隙;长枪手、长刀手、勾挠手则躲在长牌手身后,不让敌人近前。最后,短弓手和火铳手跳上战车,将弓箭和铳口从大橹的射口处伸出。长弓手和强弩手在内圈和外圈之间竖起一面面长牌护住身子;寒光凛凛的箭头则一致对外,遥指着敌人即将出没的方向……。
只过了片刻,一支百人的鞑靼轻骑便呼啸而来。他们见司徒腾的队伍早已严阵以待。不敢贸然近前,无端遭受对方强弓硬弩的“考验”。只是象征性的在远处射了一排羽箭,也不管这些羽箭能否射中对方,便呼喝着缓缓退去……。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打南面也来了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鞑靼骑兵。这一回,那帮家伙终于有些长进,在明军三百步外,便下马而立,从身后所带的驮马上拿下许多物件,开始拼凑起来……。
很快,十几架木床大小的床子弩被他们组装完毕。一支支长矛一般的巨型弩箭带着破空的嘶鸣,射向了司徒腾的阵地!
啪啪啪,劲道十足的弩箭射穿了几块迎面而立的大橹,好在司徒腾的士卒早就看清了敌人的动向,及时躲避的他们并未遭受什么伤亡。
嗤嗤嗤嗤,随着鞑靼人那少得可怜的床子弩箭尽数射完,从司徒腾的阵地里也同时射出了数倍的床子弩箭!
几十支长朔一样的巨箭带着恶鬼的呼嚎,劈脸射来!
吓得那些鞑靼人辗转呼号而走,只留下十几具被牢牢钉在地上的尸体和那被射得残破不全的床弩,还在那里诉说着明军的狠戾和决绝……。
“嘿嘿,想不到鞑靼人也开始使用床子弩这般的重兵器了。”大橹之后,正在观察敌情的向顶天眼见大获全胜,不由心满意足,对一旁的司徒腾笑道:“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我军的战车之上也装载了不少床子巨弩。就凭他们这丁点货色,还不够给咱塞牙缝的呢!我说大哥,咱是不是派人去将那些弩箭尽数取回?”
“不急,鞑靼人虽不知中原人的孙子兵法,却深知‘观其虚则进,见其实则止’的兵家道理。眼前的这些冲突只是敌人的试探,一旦咱们派兵出去,说不得便有一支鞑靼骑兵会突然杀出,打咱一个措手不及。眼下正是敌我双方度量对手战力的最好时机。为将者若是露出半分破绽,便会被那些狡猾的草原猎人看出端倪,抓住了战机。”狼司徒摆手道:“因此,咱们一定要沉住气,在联系到山上的满将军之前,我等只能在这里静观其变,绝不可轻举妄动。”
“将军说得没错。”不知何时,原本指挥弓箭手的王宝也来到了司徒腾的身旁:“既然拥有数百精骑的哈烈王子和满将军也突破不了敌人的袭扰,这就证明鞑靼人确实一直在用疲兵之计。我以前听说他们最是诡诈凶顽,向来喜欢用狩猎的法子对付来敌。凭借着胯下战马的奔袭和那娴熟的施射本领;在沙场之上无需近身肉搏,便能用来回的奔走拖垮对方的气力,用那连绵不断的箭羽将敌人的队形打乱。直到敌人彻底崩溃做鸟兽散时,他们才会拿起马刀紧跟而上,追杀那些慌不择路的溃兵。”
“嗯,还是王宝兄弟见识广博。”司徒腾照例赞赏的朝王宝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打西面又来了两股鞑靼骑兵。
这一次,鞑靼人有了提防,四百步外便早早的止住了身形。不多时,二十辆同样架着大橹的战车从敌军的队伍里推了出来……;紧接着,三百名浑身铁甲的武士从马鞍上敏捷的跳下,拿起长矛,结成三个并列的百人方阵;在战车的掩护下向明军的车阵如墙而进!
此刻,在司徒腾的眼里,鞑靼重甲步兵那整齐划一的步点,即便与京师的三大营相比,却也不曾多让。
“妈的,鞑子是要耍什么诡计?”向顶天眼见敌人步步逼近,不由得自言自语。
“看这架势,是要用车阵对车阵,与我军死磕到底啊。”王宝咽了一口唾沫。
“哼,他们没有了床子弩,也没有足够多的蹶张弩,凭什么与我军相抗?”狼司徒冷笑之后便是大手一挥。几十支大小不一的巨箭再次从床子弩里射了出来!
但听得前头鞑靼车队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好几面大橹被巨箭射得碎裂开来……。
紧接着,在狼司徒的吆喝下,三通弓弦响处,近千支弩箭如蝗而去。越过敌人大橹的顶端,穿过敌人大橹那残破的缝隙,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便又射倒了二三十名重甲敌兵。
司徒腾原以为如此一来,便能迫得对手知难而退。万没料到,这一波鞑靼步卒竟是越挫越勇。虽然损失不小,却仍用木牌草垛挡住大橹的缝隙顽强前行!等走近一百步之后,便让躲在身后的上百弓手伺机反击,用强弓轮番射击西面明军车阵的防线。
这时,西面的敌人也开始越积越多,从原本的五百多人,一下子变成了一千多人。向其身后望去,那里始终烟尘滚滚,似还有大批的军队在朝这个方向不停的集结。
“奶奶的,看这架势,敌人的主力似是提前来到!”由于西边吃紧,原本指挥防守东面的施敬德也被喊来相助。他过来一看,便瞧出眼前的态势已然十分不利,脸色不由倏然大变:“据那十夫长交代,鞑靼人主力至少有五千人马,若被他们缠上,我军便很难得脱。”
“不过那十夫长也说过,他们的主力还没完全集结,这两天必不会尽数到来。”在这危机时刻,狼司徒的心里却似明镜一般:“说不定那些滚滚的烟尘只是鞑靼人的障眼法而已。他们常会让妇女小孩骑在马上,驱赶马匹,扬起尘土,造成人数众多的样子以图虚张声势,惊动对手。只等对方不战自乱,才好伺机下手。”
也就在司徒腾说话之际,面前的鞑靼重步兵又靠近了五十多步,离明军车阵已然不足百步之遥!
司徒腾不及细想,让士卒射出最后一轮床子弩箭,随即下令弓箭手和弩手尽皆不动,只让火铳手做好射击的准备。
等敌人又冲近五十步时,两百支火铳一同施为,直打得对面鞑靼人的战车木屑纷飞。
敌人虽然又损失了将近二十多名士兵,却依旧不退。
战车上的大橹被打烂了,他们便用包裹着几层棉被的草垛子作为掩护,继续推车前行!
而在他们身后,几百名鞑靼的步弓手也开始疯狂的向司徒腾他们施射箭羽,掩护着重甲长矛手们进行最后的冲刺。
“怪了,什么时候鞑靼人也用步兵冲阵了?”狼司徒藏在大橹之后,顺着观望口朝外细瞧;只觉得这支鞑靼人的步卒操练的十分精悍,虽有五十多人已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但他们依然悍不畏死,朝数倍于己的明军奋力冲击,实在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说大哥,眼看这鞑子便要近前了,就凭那些火铳恐怕不够……”向顶天一看敌人来势凶猛,只觉得单凭火铳的火力恐怕挡不住对方的冲击。
“不急,鞑子冲到近前还不是要搬开拒马鹿角,越过车辕大橹才能攻入我军阵中?”狼司徒目光不离敌人的战车,嘴边却挂起了一丝狞恶的笑意:“他们人少,咱们人多,只等这帮杂种越过战车,露出了身形,再给他们一通火铳和弓弩也为时未晚。”
随即,司徒腾命令所有的士卒做好近战的准备。直等到敌人跳过战车冲了上来,这才一声令下,使得西面的阵前弓箭与弩箭齐发,手铳与碗口铳齐鸣!
明军这突然显现的强大火力让那些重甲武士终于支撑不住,乱了方寸。
即便有几个杀入了阵中,也被三面夹击的明军用长矛和挠钩放倒在地,最后在长刀手的重击下送了性命……。
战场上飞溅的鲜血和惨烈的嘶嚎似乎激起了明军士卒的兽性;原本因为缺乏实战经验的他们眼看着面前的敌人从成批倒下,到呼喊奔逃,最终演变成了相互践踏……;一种来自旷古的勇力终于在这些华夏健儿的骨髓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在司徒腾和王宝他们的指挥下,士卒们一个个红着眼睛,用手中的武器机械般的一次次做着相同的杀人步骤……,要不是狼司徒及时拦住,这帮有些失控的家伙差一点就要冲出车阵,追击那些已然被杀得不足百人的重甲溃兵……
“嘿嘿,死了那么多甲士,看这帮鞑靼人还有什么本钱与咱为敌。”看着敌人狼奔豕突的背影渐渐远去。司徒腾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真是怪了,鞑靼各部落向来贫困潦倒,缺乏铁器;这一次攻击却大方的很,竟派出重甲与咱硬拼……”一旁的施敬德显是旁观者清,眼见敌人路数不对,连忙提醒道:“草原上的游骑一贯喜欢游斗取胜,为何这一次舍本逐末,却要与咱们用步兵争雄呢?难道他们已然训练出一支庞大的铁甲军队,足以承担得起如此巨大的伤亡和损失?”
“妈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有人为了讨好鞑靼,早已将禁运的中原铁器孝敬给了那帮龟孙。现如今,敌人手里有了点钢的穿甲箭镞和铁质铠甲,攻占西北各个要塞便会容易许多。”狼司徒眼珠一转,立时看出了端倪:“这一次定是有人提前通知了鞑靼军队,让他们赶制兵车和重弩用以克制咱们的车兵。要不是那些鞑靼人过于轻敌,贸然发动了攻击,想来也不至于如此惨败。”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敌人已然撤走。等联系上了满将军之后,两军合兵一处,便也不惧敌人的围堵。”施敬德笑着指了指远处的鞑靼骑兵,只见他们已慢慢退去,不一会儿便走的无影无踪。而那更远处的滚滚沙尘也逐渐静默了下来:“看来将军猜的没错,方才那些飞扬的尘土都是敌人的疑兵之计,他们妄想着咱们会在重压之下,慌乱撤退;只要队伍失去了战车的保护,或是车阵出现了一道缝隙;敌人的重步兵便会占领缺口,引领着身后的骑兵杀入阵中;到时候我军必然大乱,而他们这些游骑便能肆无忌惮的施放羽箭,将咱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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