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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墩台上，白铮正看着对面的城池，心情沉重。
与原先谋划的一样，隆隆的炮声清楚的提醒着白铮，他的军队正不计成本的向着许家堡发动着轮番施射……。为了掩护挖掘地道的士卒，官军这三日来所用的弹丸几乎要把西北地界一年的用度尽数耗光。
而与谋划背道而驰的是，三日来挖掘的四条地道竟有三条不是出现了塌方，便是不小心挖到了一处地下暗河；弄得一塌糊涂，不敷使用。
如今，也只有自己墩台下面的这条地道顺利的挖到了东城之下。这让他又是“担心”又是“期许”……。
“主公！听探马来报，马如风已然救出了哈烈王子，不日便要回到驻地。要是这几日再不能攻克城池，事情可就难办了。”就在白铮眉头紧锁的当口，飞云子似是比他的主公更为着急。
“非得本官亲自督战才能奏效？难道将我的五十名陌刀手和三百亲兵卫队尽数派上还不能攻克城池？”此时的白铮依旧有些犹疑不决。
“此番我军仅挖通了一条地道。若不趁早攻城，以我徒儿的韬略，随时都会识破咱们的计谋。是故，尽早炸毁突门，占领外城，才是我军唯一的选择。”飞云子进言道：“不过主公也当明白；仅仅炸出一个缺口，很难让我军展开兵力上的优势。到头来，攻守双方一定会在缺口处拼死角力。若无主公亲自压阵，恐怕无法立时破城……”
“也罢，既然先生极力主张本官亲自督战；本官这一次便豁出性命不要，与敌人血战到底！”白铮像是被飞云子的话语激励，随即对一旁的传令官说道：“传我将令，攻城死士向东门外集结。三更点燃炸药，炸开东墙突门，杀入城去。”
“得令！”那传令官拿了令箭转身而走。下楼梯时，却与上楼来的一群武士打了个照面。
只见为首一人正是人厨子吕为仲。他知道这是白铮请来的门客，也不及细想，朝其点头示意之后，便自顾传令去了……。
“既然主公决定亲征，现下也应当做些准备才是。”飞云子瞅着传令官的背影越行越远，人厨子一行则纷纷上了墩台，心下不由一喜。他当然知道，人厨子一伙早被白奇买通。有这个强援在侧，自己这边又多出不少的胜算。
“嗯，是该准备准备。”白铮一边与飞云子说话，眼光却停留在了人厨子的身上。
“启禀大人，您的火龙驹已然备好。这是您要的三副铠甲，您看现下是否便挑上一件，让我等服侍大人穿上？”人厨子走到飞云子身旁，大手一挥，身后的几个武士从各自的背囊里分别拿出了一套做工十分考究的鱼鳞宝甲。
“不急，不急。今夜出战，先生也将与我同去。他与我身形相仿，不妨先让先生挑一件宝甲才是道理。”白铮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挥手示意飞云子先行挑选。
“哪里哪里。此番老夫只是监督那些炸城的炮手；无需穿戴什么护具。”飞云子一面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样子，一面拱手说道：“再者说，若是炸药出了什么意外；一旦提前炸了，就算是身着十件铠甲也是无用。”
“嗯，先生所言有理。不过既然都拿到了您的眼前，不妨先挑一件，当做本官的礼物却也不妨。”没等飞云子答应，白铮已然示意一名武士将手里的铠甲递到了对方的面前：“来来来，吕英雄不妨也帮忙搭一把手，替先生将甲胄穿戴整齐……”
“好好好，恭敬不如从命。”飞云子见盛情难却，只能舒展四肢，让人厨子他们帮其穿戴……。只不过他很快发现这副宝光闪闪的铠甲出奇的笨重，系带过细，有些勒人，眉头不由一皱。
“嘿嘿，这副铠甲是由西域的十五名匠人花了三年的功夫方才精心制成。用的都是金丝铁线，由上等的犀牛皮和一等的冷锻钢拼接而成。即便是最厉害的神劲弓，五十步外也不能将其射穿。”白铮见飞云子面露为难之色，知道这是嫌重，连忙解释道：“不过这分量确实有些沉了。”
“嘿嘿，神劲弓都不能将其射穿？哎呦，这盔甲可真是宝贝……”飞云子听白铮这么一说，也只能报以苦笑了：“不知此甲多重？”
“不算头盔，足有一百二十斤。”人厨子在一旁笑着说道。
“一百二十斤？呵呵，难怪如此沉重。”飞云子仗着武艺了得，力气惊人，倒也不以为意：“却不知那个头盔能有多重？”
“这个……这个头盔到没称过。”人厨子见飞云子已将铠甲穿戴完毕，便从自己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凤翅盔用手掂了又掂：“不过掂量一下，却也颇有分量。”
“哦？这玩意儿也很重吗？”飞云子豪笑一声。
“嗯，确实比寻常头盔要沉重许多。”人厨子一边点头，一边还故意做出一副颤颤巍巍，拿捏不稳的样子；似在戏谑一般。
“哈哈，看样子还真够沉的。”飞云子哪里会被人厨子的小把戏所吓着。
“您试试？”人厨子言罢，便将头盔戴到了飞云子的头上……
“哎呦！好沉！好沉！这哪里是头盔！分明是……”头盔刚上飞云子的脑袋，他便觉自己的脖颈险些儿被压进了腔子！心下情知不妙，但此时那满是重铠的笨拙身子已然失去了往日的敏捷！
他刚想有所举措，便被那几个武士扑倒在了地上……。
他正欲叫喊，人厨子的那把鬼头大刀却让其不得不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
夜风浩荡，月影朦胧。
虽然许家堡的四周都是震天的响声，但在东城的战棚之中，却有五双泛着精光的眼睛正在目不斜视的瞧着城下的动静。
“老……老爷！”此刻，一声指儿的声音打破了战棚内的肃静。
“何事？”司徒远极力压低着嗓音；但对指儿的唐突难免有些不满。
“您说敌人在突门下埋得那些炸药会不会将城墙尽数炸塌咧？”指儿有些担心。
“放心，我房缺改建的城墙向来牢不可破！要不是我让火鬼在突门的夹墙里头加了些火药；就凭他们派来的那些矿工和炮手，恐怕就连一段城墙也炸它不倒。”黑暗里，房缺的声音得意的响起。
“是啊，我火鬼做事向来仔细！”火鬼一边帮腔道：“咱这里离敌人要炸的那个突门还有三十步之遥，着实稳妥的很呢。”
“其余三门也都准备好了？”司徒远忽然问道
“都……都已就位。玄清道长和茅护法坚守北门；善因老尼和佟铁胆坚守南门；道一和尚则带着他的徒子徒孙候在了西门。”这时传来了老梆子的话语。他说话急促，显然是刚从外面进来，现下还气喘吁吁。
“公子真能断定敌人是要四面围攻？”龙行忽然开口：“据我观察，前日那其余三面的地道可没什么动静。”
“敌人的那些坑道兵早在白铮重新建立营寨的时候，就在咱城池的周边悄悄地挖了许多个坑洞。他们先往下掘了大约一两丈深，然后又横向朝城墙挖。但在有护城壕掩护城墙的地方，他们就得斜斜往下打洞，以期安全绕过。为了不被我军察觉，他们还在开挖处的前方偷偷造起围桩和栅栏。”司徒远冷笑一声，一脸洞若观火的镇定：“敌人以为这事儿办的神不知鬼不晓；却不知随着地道愈挖愈长，坑道兵运出的土石也就会越堆越高；到了最后，竟然高出了用来遮住洞口的围栏。”
“不过，老爷您是如何知道对方的地道要往哪里挖的咧？”指儿依旧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好办啊。敌人挖掘地道虽很隐蔽，却也有端倪可寻。”司徒远泰然道：“比如说有些地道离地表稍近，随着此种坑道愈挖愈长；其上方地面的青草变会发黄，从而留下一道泄漏地道路线的痕迹。而我这些日子巡查各个城门，便特地留意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变化。”
“这么说，公子察觉那些地道都已打到了咱们的四面突门之下？”龙行有些焦躁。
“中午我用地听听了一遍，官军的四条地道与许家堡的四面突门都只差了一步之遥……”司徒远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来那个飞云子还是出卖了咱们。”龙行的声音有些愤怒。
“先前我就一直琢磨，既然我那益成兄弟已然朝不保夕；师父即便帮了咱们，又有什么好处？嘿嘿，看他老人家这些日子的为人处事；身为他的关门弟子，我自当早做准备才是。”司徒远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忽又对火鬼问道：“唉，我说这一次可关系着全城的生死存亡，老兄的火药可不能有半分的马虎！”
“这个自然，我炎炎儿的炸雷天下闻名。管教把那些官兵炸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说到杀人放火，火鬼几乎便要乐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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