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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桂香的宵夜是鸡丝燕窝。
一人盛了一碗，“这是夜霖叫杨秘书送来的，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可贵了，吃了对身体好，没人都必须吃一碗，不然就是嫌弃我的厨艺。”
谁敢嫌弃老太太的厨艺，纷纷很给面子的光盘。
汤圆吃完，就开始打瞌睡，戚香抱去给她夕照，放在床上，她还俏皮的打了两个呼噜。
戚香回头关上门，便瞧见黎夜霖去了书房。
客厅的灯已经被关掉了，透过书房玻璃移门，看见他坐在梨花木书桌后面敲打键盘。
手指飞快，一直不间断，仿佛不会出错一般。
人在灯光下，圣洁高雅，完美如王子。
戚香倚在汤圆门口的房间，双手抱胸。
黎夜霖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或许是黎夜霖太过敏锐，又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突然抬眸，便与她对视。
偷窥被抓住了，她也没觉得尴尬，漫步走过去，进了书房。
“黎总，你这是干什么呢？”
“什么意思？”黎夜霖停下敲打键盘的手。
“你说呢？”戚香坐在他对面，准备和他好好谈谈。
“我不知道。”黎夜霖推开了电脑，让两人之间毫无阻隔的对视。
“你一个男人，大半夜留在我家里，你说为什么？”
“不是你妈妈让我留下的吗？”黎夜霖一针见血。
戚香被怼的一愣。
“黎总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我妈妈那是客气。”
黎夜霖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现在凌晨，要赶我走？”
“嗯。”戚香承认了。
“为什么？”黎夜霖好脾气的问。
“因为我不喜欢你。”戚香实话实说。
“我们以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还有过很多甜蜜的事情，也没见你这么不愿意。”
他不小了，俊美的面容变得威严霸道。
“以前是因为交易。”如果不是为了给妈妈治病，她死也不和他在一起。
“戚香，我觉得我们现在还算同事，至少我还是你老板，就算家里来一个客人，太晚了留下也是很正常，怎么到了你这里，一切都不正常呢？”
黎夜霖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扶着她的靠背，弯腰贴着她耳畔道：“你心里藏着什么秘密？怕我知道？”
戚香吓得一个激灵，“我的一切你都知道，我能有什么秘密。”
她故作镇定。
“既然没有秘密，你怕我干什么？还是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不怀好意，见到你就兽性大发的人？”
黎夜霖心里补充一句，他好像的确是那种人。
“我……”戚香愣是被他问得无言以对。
“我是说过要追求你，并非要强迫你，我除了追求者的身份，我还是你老板，所以，别这么抗拒我，你可以把我想成一个可以谈心的老友。”
黎夜霖站起来，去客厅，给一人到了一杯白开水。
上次从来的茶壶被戚香带去餐厅了，看来改天再让杨秘书送一个来。
戚香捧着那杯热水，小口喝着，逃避着不和他对视。
黎夜霖坐他的位置。
戚香喝了小半杯水才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有共同的语言，没有过去，没有将来，怎么可能当成老友？也永远不是朋友。”
等赚到一定的钱，她就会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永远离开。
“怎么会没有共同语言呢！上次看了那个电影怎样。”
黎夜霖试着转移话题和她沟通。
戚香想起来了，《肖申克的救赎》。
“电影拍得很好，只可惜，我不懂英文，虽然有翻译，但是我还是体会不到很多词的意境，就好比我们中文翻译英语，意思是那个意思，却变了味道。”
黎夜霖放下水杯对着她一笑，“我也需要救赎。”
戚香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也笑，“黎总不需要。”
“我需要，人这一辈子谁能不犯错，劳改犯也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不能一杆子把我打死。”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浮现痛苦的神色。
“黎总，能救赎你的人不是我，你找错人了。哪怕那个人不在了，你也不能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这样的话，她知道了，会伤心的。”
戚香说完站起来就走，“你怎么知道她会伤心？她还会为我伤心吗？”
戚香脚步一滞，心头五味杂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会的。”
至少以前那个她会，那个带着对他的爱死去的女人，会。
黎夜霖激动的站起来，“你别走，坐下来，在陪我谈五分钟好吗？”
戚香神使鬼差的回头，坐回了原位。
黎夜霖道：“我想和你说说我妻子的事情，你愿意听吗？”
“你说吧。”戚香倒要看看，在这个男人眼中，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黎夜霖感激一笑。
白色的冷光落下来，打在他身上，让他年轻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
戚香觉得他一直都没能胖起来，哪怕现在每天来吃她做的饭菜，一直没胖。
黎夜霖的声音，深夜的书房里，悠悠响起。
“我小时候，家里虽然富裕，但是远不如现在，尤其是那几天，我爷爷刚刚去世，爸爸接管家业，公司乱了好久，那时候我爸爸为了拉弄一些客户，经常带着我去应酬。”
“也就是那一次，我遇见了我的妻子，她救了我的命，但是我没把她看清楚，甚至没记住她的长相，但是我记住了她身上香香的味道。”
“我爸爸一直叫我知恩图报，对救命恩人要……”
“一开始，我想着报恩，后来我觉得她不错，娶回家，养一辈子也好。”
“再后来，情窦初开，她就像是天使一样，温柔，细心，可爱，全心全意爱我，把她能得到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
黎夜霖说了很多很多他们相处的细节，有很多，戚香自己都不记得了。
“又一次，我们一起去爬山，回来的时候经过一条河，河水上涨，我骗她我不会游泳，她就脱了鞋子，先替我试哪里能踩，哪里不能踩，拉着我的手过河。”
黎夜霖说着就捂住了脸，看起来很痛苦。
“你永远想不到，她那么单薄小小的一个人，怎么那么大的能量，后来，直到我失去她，才想明白，因为爱！她对我的爱，就是全宇宙最大的力量。”
戚香鼻头发酸，眼角红润。
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昂贵的水晶灯，努力的让眼泪不要调出来。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别哭，没什么好哭的。
别忘记，你被险些烧死的痛苦。
别忘记，婚后那些年的冷若冰霜。
她被烈火焚烧的时候这个男人在医院陪着她姐，如胶似漆。
最可笑的是，那个纵火的人就是她姐！
她已经不爱他了，此刻疯狂想要涌出的眼泪，不过是提醒着她曾经爱过，是对他疯狂爱恋尚未散去的余温。
这不是爱情，绝对不是。
黎夜霖还在说：“我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她骗了我，她冒充她姐姐救我的恩情，骗了我的感情，我那时候很愤怒，恨不得把她掐死。”
“那时我们都太年轻，做事情很冲动，从来没有冷静下来想，爱之深，恨之切，如果不是深爱，何来的恨！如果不是怕她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都是欺骗，我又怎么会害怕失去她而冷落她……”
“我错了，我错的离谱，请你救赎我好吗？”
他哭了，眼泪顺着他长长的睫毛滚下来，是那么的孤独凄凉。
但是那又如何！
他的忏悔她能听见，不过是她命大，如果自己当初死了，这些忏悔她怎么知道？
“黎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切，都是你辜负了一份真挚的爱情，你如果实在是受不了，心里难过，就去你先夫人面前，以死谢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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