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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她放下奏折打开这份国书时,就见其中措辞严厉地责问她,去年初经会谈达成停战协议,答应要将原属秦国的冀、幽二州秦军俘虏归还,为何一年多过去杳无音信?
这事嘛……去年容湘就命外事院的人和秦国打太极,最开始那边问的时候,这边回复说路途遥远,这八万余俘虏从东北徒步走到洛阳所需时间不短,还请耐心等候。
后来那边催起来时,外事院又给回复,说途中有些俘虏病了,不得不停下来治疗,所以拖慢了行程。
再后来就入冬了,外事院就说天冷难行,还遇到了风雪,为免俘虏冻死,只能暂时停下来休整。
直到今年秦国再催时,容湘让人做了些漂亮精巧的玻璃、琉璃制品,成套的那种,任谁看都觉得赏心悦目,以此为赔礼送到了秦国,对于押送俘虏走得太慢致以沉痛歉意,算是糊弄过了那一波催促。
如今已是年中,苻坚以国书来催,可见是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国书最后在质问她,是不是把八万多秦兵给屠杀了,所以现在才交不出人。
“秦帝这是动怒了?”容湘笑眯眯的,好似手里这份国书不是在骂她一样。
外事院来呈国书的官员抬头觑了她一眼,暗道:搁谁是秦帝都要动怒啊,这答应归还俘虏,可还了一年多也连根毛没见,秦帝八成觉得是被赖账了吧?
“陛下,此次答复秦国恐不易了。”他躬身提醒,心里盼着陛下别再让他去糊弄人家了,他实在是找不到理由了!
容湘想起前几日路政部来汇报修路的进度,心里算了算时间,道:“给秦国答复吧,六月底让他们到弘农郡那儿的边境接收俘虏,算起来那个时候应该能赶到了。”
“是,臣遵旨。”这官员讶异地抬眼,这次竟如此爽快?
一旁的郗超看到这官员诧异的表情,摇摇头心道:这次当然爽快了,路都修得差不多了,以陛下的抠唆劲儿,哪能容得这么些人留在她的地盘白吃白喝,恨不得第一时间就提脚把这些俘虏全部扔给苻坚呢!
待那官员一身轻松地离开,郗超道:“陛下,看管这些俘虏的人来报,说俘虏中有些人不愿归国,可能容许他们在华夏落户?”
“落户啊……”容湘轻笑出身,继续翻开奏本批阅,“当然不可,这口子一开,得有多少俘虏落户?届时朕拿什么还给苻坚?”
这事她早有预料,八万多俘虏,随着修路从东往西走来,对国内一年多来的变化比平民感受要深刻得多,从最开始的分地、赊粮种农具,到后来的修房子、修路,人们的生活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而俘虏中平民众多,看到华夏的人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只要不是战争疯子,都会心生向往吧!
郗超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多说了,归还俘虏的事是早就定下的,时至今日,确实不可能因为一些俘虏的想法而改变。
对容湘来说,她巴不得这些个想要留在华夏的俘虏回到秦国后,多向那里的平民宣传一下华夏的好呢,这也是另一种攻心之策。
于是,没多久,交还俘虏的具体时间就传回了长安,苻坚此时都还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假,并在思考后传了几道命令给边境守军,让他们做好两手准备。
而驻守在弘农郡这里与华夏交界处的秦军将领,正是数年被慕容评逼降到秦国的慕容垂。
收到长安传来的命令,慕容垂便依此作出安排,一方面准备调遣兵将布置防线,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一方面准备容纳八万多俘虏的地方和粮食,做好接收俘虏的准备。
“父亲,陛下这是何意?”慕容农在其他将领都离开后,单独留在了帐中。
已经年逾五十的慕容垂,是个身量较高的魁梧男人,大抵是连年征战有伤病在身,又或是前半生经历跌宕,他的面相严肃中透着些苦,但一双眼流露出的精光,又能看出他心性坚韧,非寻常之辈。
“照做便是,不必猜度。”慕容垂揉着眉心,唇边却噙着丝笑意,“我这个侄女倒是厉害得很,连苻坚都甚为忌惮,从前竟半点不知。”
“父亲说的是……清河?”慕容农虽是在问,但语气很笃定。
“恶奴,你记忆中她是什么样的?”慕容垂忽然来了兴致,这般问儿子。
“见的次数不多,印象中很乖,不爱说话,听说就只和凤皇处得好。”慕容农边回忆边慢慢道,“不过,我听闻她自幼和凤皇一起学习的,兴许就是这样才‘弓马娴熟’?”
弓马娴熟,是苻坚对容湘的评价,这在去年苻坚从华夏回来后,就传遍了慕容氏一族。
慕容垂哼笑一声:“何止如此?听闻陛下自言,施以全力也打不过她的。”
“如此厉害?”慕容农皱眉,总觉得……这和他见过的那个小公主不是一个人。
慕容垂往后靠在坐席上,溢出一声叹息。
“父亲可想投靠于她?”慕容农见他神色复杂,还流露出疲色,不禁试探地问道。
“为何如此作想?”他没有回答,不置可否道,“如今族中有多少人这般作想?”
“恐不在少数吧!”自去年得知华夏的新任女帝出自慕容氏一族,长安城中的族人就浮躁起来,想要去投靠的不在少数。
只是……虽说王猛死了,总是谏言苻坚将他们杀了的人没了,但苻坚嘴上宽宏,实则还是不放心他们,监视一直存在,稍有异动就是灭族之祸,所以,至今也没人敢擅动。
“但你觉得人家会要咱们?”慕容垂嗤道,“从她自言名讳为‘容湘’之日起,就不再视自己为慕容氏一族,这个族人不懂?”
慕容农沉默,这也是即便有族人动心,却未曾付诸行动的原因之一。
“没有得到她的允诺就敢擅自上门,与找死无疑!你这堂妹能横空出世走到如今这一步,谁若敢拿她当从前的小公主看待,呵,且看着吧,结果绝对出乎预料!”
慕容垂半阖着眼,从他被苻坚派来此处驻守,随着时间推移,以他估计洛阳那边肯定接到这里换将的消息了,但对面守军反倒加强了防御巡逻,更不曾派人明里或暗里传递消息,那时他便知道这个侄女儿对族人投奔全无期盼,甚至对他这个亲叔叔十分警惕防备。
慕容垂暗自苦笑,犹记得年少时他也曾一心想为燕国效力,像哥哥慕容恪那样忠心守护家国,可慕容?ゲ恍怼⒖勺慊胧喜恍怼⒛饺萜啦恍恚??吮C??徊讲阶叩搅私裉欤?缃窳?鲋杜??伎床簧纤?兀
他的眼神渐渐冷硬坚毅,半生经历让他明白了,身在此世投靠谁都不如投靠自己,唯有自己才不会背弃自己!
六月很快到了,当月二十三日,秦国于边境处接收俘虏。
双方各自派了军队,都在防备着对方借机进攻,所幸从头到尾都很平静,顺利将俘虏归还后,再警惕着退回去,直到出了双方的攻击范围才敢松口气。
这事于边境守军来说,是紧绷神经的大事,可于洛阳城中的容湘来说,不过是日常事务之一,俘虏还了这事就了了。
得知消息后,她只笑着说了句:“看来苻坚还挺守信,停战协议遵守得不错!”
郗超想到这次面对的秦军将领是谁,犹豫一下,终是问道:“陛下就不担心慕容垂?”
容湘看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慕容垂会借机搞事?”
郗超没有直接回答,只道:“此人非池中之物。”
这话就相当于肯定了,老实说,这次归还俘虏的事,可能只有容湘从头到尾毫不担心,朝中不少官员都提着心关注边境的消息呢,就怕再次爆发战事。
“即便要搞事,他也不会傻到现在动手的!”容湘研究过慕容垂,结合从前的印象以及这些年来此人的经历,“没有合适的时机和足够的准备,他怎会妄动?此时搞事必将面临苻坚和朕的双重夹击,届时下场定会很惨!”
“慕容垂乃陛下叔叔,说不定陛下会接受他的投靠呢?”郗超挑眉问道。
容湘好笑地看他:“景兴,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朕会顾念这份叔侄之情?只从朕如今的名字,慕容垂便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郗超抿唇,他就是想试探下她对慕容一族的看法,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
“况且,你以为慕容垂愿意屈居人下?”她末了补了一句,“这人呐,一旦搞事就必会称帝,你且看着吧!”
早年慕容垂在前燕被排挤得多狠,这些年在秦国又被防备得多深,他本就才略过人,若有合适的时机,顺势而为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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