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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不是被抓了?朕来救你啊!”容湘说着走到跟前,拉了他起身。
“谢陛下挂怀,臣铭感五内!”闵大夫受宠若惊地拱手行礼,姿态很是恭敬感激。
扶兼看到这一幕,就觉得既刺眼又扎心了,从前闵大夫在他面前,行礼时可从未有这般姿态,他还以为是神医清傲,所以不曾强求,哪知……是因为人家的主子另有其人。
除此之外,在场除容湘、闵大夫二人的其他人,均对闵大夫的实诚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他这主子说来救他就真的是来救他的了?一国皇帝这么闲,从洛都跑到昌安来只为救一个奸细?
求别闹好么?天真也得有个限度吧?!
在场之人都恨不得摇醒这傻乎乎的大夫,怎么人家说什么他都信啊!
“女帝倒是胆大,不怕有来无回?”扶兼嘲讽道。
容湘一扫周围拔刀以对的禁卫军,人数在三十往上,观其身形,应该都是身手矫健之辈,看来扶兼被刺杀后,很是加强了一下自身的保护力度。
“庆帝确定要与朕……这般说话?”容湘欲笑不笑,整个人站在包围圈中一派泰然,“你该知道,这点阵仗对朕无用。”
扶兼沉默片刻,挥挥手道:“都退下吧!”
他知道,这位既敢来此,必然就能全身而退,即便她对付不了禁卫军围攻,此时这点人、这点距离,挟持他却是毫无难度的。
“陛下?”闵大夫见他们有单独谈话的意思,便征询似的看向容湘。
“老闵啊,你先出去。”她颔首道。
闵大夫闻言应了一声,极为顺从地跟在禁卫军后面走了。
“女帝倒是手眼通天。”扶兼再次嘲讽。
这厮不仅悄无声息潜入他的皇宫,还直到主动现身了才被发现,眼下甚至吩咐起他身边的人……虽说那本就是她派来的奸细,但这种反客为主的姿态,实在太可恨了!
容湘耸肩:“没办法,朕住在海边嘛!”
扶兼眼中一疑,显然没听懂,但看样子人家也不会给他解释,只得就此作罢。
两人独自在殿内叙话,足足谈了半个多时辰,容湘才从里面出来,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她面带浅笑,想来这场交谈应该还算愉快。
临走前,她拍拍闵大夫的肩,给他递了两张方子:“朕与庆帝说好了,留你在此继续为他调养,这几张方子你看着用,他的情况如有变化再传信给朕,信鹰朕会给你重新安排一只,安全方面不必担心,庆帝应了朕,便是他自个儿不幸死了,也会保证你的安全。”
“是,臣遵旨。”闵大夫毫无异议,接过方子拱手应下,有点不舍道,“陛下要回去了吗?”
“嗯,朕出来数日了,再不回去朝臣们怕是要疯,还是早点回去让他们安心吧!”
闵大夫笑了笑,觉得这样的陛下实在有趣,他虽只见了她寥寥数面,可一点也不觉得她威严可怕呢!
殿内由一个禁卫军搀扶着走到窗边的扶兼,将他们二人说话的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禁颇感诧异,这女帝……与臣子相处是这般模样的?也太过于平易近人了吧?
因为怀着这样的疑问,自那以后,每每闵大夫来给扶兼诊脉施针,都会被扶兼追问与陛下相处的情形,几次后被问烦了,闵大夫再熬药时就多加了些黄连,一喝到比之前苦数倍的药,扶兼哪能不知被刻意针对了,这才停止频繁的询问。
闵大夫则松了口气,不是他受不得追问,实在是他被问得答无可答了,他本人也没见过陛下几次,相处的时间又能有多久?早就倒光了没得说了啊!
安平六年二月十三日,容湘外出近一月,总算回到了洛都。
一见到她,池晁第一个喜极而泣,请安问候后,紧跟着就把堆积的奏折给她抱来了好几摞,并申请将最近一个月的休沐日都补回来。
一直以来,朝中奏折皆是由他们二人一起处理的,两人各分一部分也还行,可近来属于她的那部分全部由他来批,这工作量可谓是翻了三倍,因为……本身她处理的奏折,就是三分之二的量,也是此时,池晁才发现他家陛下的工作效率真的很高。
明明日常处理着大半的奏折,她还有闲暇练剑、赏花、外出溜达,每逢开考取才,那么多试题还是她亲自出的,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精力旺盛得实在可怕。
“好了好了,知道你思儿心切,要补休是吗?允了允了,把你那儿的奏折全抱来吧,这几天朕不会打扰你的!”容湘无奈抚额,她早就料到回来会被奏折淹没,瞧着某人冒出来的白发,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丢丢的怜悯,放他去休息了。
“多谢陛下!”池晁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本做好准备跟她据理力争的,谁料她竟如此干脆,于是没忍住道,“陛下若是有事,还是派人来唤吧,国事为重。”
容湘笑了:“朕知道你一片公心,罢了,回家休息吧!”
话虽如此,但她如非万不得已,是不会在臣子休息时叫人回来的,若那样做,还让人家休什么假呢?干脆继续当值不就得了?
所以,她考虑到像池晁一样加班加点的肯定还有,就将朝中近一月内没有休息过的臣子都叫来,让他们根据手头的事务自行安排调休,轮换着回家歇歇。
其实一个月的休沐日不过六天,时间不算很长,有时因为准备次日朝会所需,基本等同于无休,如今能攒到一起休,这些臣子们没有不高兴的。
容湘也知道现在的休沐制度太苛刻了些,朝中很多家乡遥远的官员自考录为官后,几年都没机会归家探亲,但现实根本不允许她多给休沐日,因为华夏目前的官员确实太少了,而各部各院要在国内推行的事务又多,人手不足这问题一直存在。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安慰这些臣子:“先撑几年吧,等官员人数增加了,这休沐制度得好生改改,将什么探亲假、婚假、育儿假之类的都规范起来,谁人无父母妻儿,谁人不需要生活呢?”
“陛下仁心恤下,是臣等之福。”这些臣子听到这话,眼神都明亮了很多,显然对她这个打算很高兴。
虽说不知几年才能真正施行,但总归有点盼头不是?
“有尔等尽心辅佐,亦是朕之幸也!”容湘这般回道。
结束一番君臣商业互吹,臣子们告退去安排手中事务、协商调休,容湘埋首批阅快要把她淹了的奏折,握笔书写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一倍有余。
二月三十日,官员们调休全部结束后,容湘召开了外出归来后的第一次大朝会。
在这次朝会上,她提出了一个“战争罪犯”的概念。
“自古以来,两国交战都是两败俱伤之事,哪怕是战胜方亦难免伤亡,然或为抵御侵略、或为争夺土地粮食,战争却又无可避免。”
容湘扫过满朝臣子:“身处战场,无论这战争由谁发起,参战方的军队无不是在为己国尽忠,死在战场上也是死得其所,马革裹尸未尝不是将士们的归宿。”
“客观来看,大多数战争无分对错,只看立场。就如朕月前越过靖远府边境追击柔然部,想来详细的战报你们都已看过,前因后果皆明了于心。”
“作为华夏皇帝,朕有责任庇护治下子民,在得知边境平民无辜受戮后,作为君父,朕追踪而去为他们张目,且为了杜绝以后再有此类惨剧发生,朕下令杀俘以削弱柔然部战力,又带走数千妇孺是为控制其族群繁衍,此举等同于掐灭了柔然部在未来几十年内兴盛的可能,这般做法确实过于心狠霸道,但朕并不后悔,便是重来一次仍会如此。”
容湘语声坚定平静:“朕,身在此位,凡能守土、护民之举,就算千夫所指亦会决意为之。”她顿了顿,又道,“然,这是朕站在自己的立场所思所为。”
“若是反过来站在柔然部的立场,他们在严寒天气中挣扎求生,猎物冻死了、没草场养牛羊了,年幼的孩童每天都有挺不过去饿死冻死的,就连大人受了寒也有一病不起的,缺医少药、食物匮乏,再不想办法他们的族群延续都成问题,说不定一个冬天过去哪个部落就彻底消失了。”
“所以,柔然人明知南下劫掠会碰到华夏军队,这些军队有比他们更锋利的刀和箭,还有高高的城墙难以攻破,这样难啃的骨头他们也不愿硬碰硬,可没办法,族中的青壮男子再不带回食物,他们的妻儿就得一个接一个饿死,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骑上马长途奔袭去骚扰、去劫掠,哪怕……明知这一去,极可能再也回不来。”
众臣认真听着,随着她语调平缓的描述,仿佛能看到那样艰难求生的一幕。
“于柔然部而言,他们南下劫掠是为了生存,为了族群延续,是万不得已之举,残忍之处在于杀了那些被抢后反抗他们的百姓,可与朕杀俘比起来,谁又更心狠手辣呢?”
容湘把玩着腰间配饰,打量着殿中臣子们的神色。
这时,池晁出列,义正言辞纠正:“陛下所行乃是护佑子民,并无不妥之处。”
战报传回来,朝中看过的人不乏震惊哗然之辈,但脑子聪明都能看出她那般做的用意,是以,没有谁觉得不对。
容湘轻笑一声:“朕有朕的立场,柔然部有柔然部的立场,所以朕才说多数战争无对错之分,朕说这些不是要和你们讨论这一战谁对谁错,重点要说的是‘战争罪犯’。”
“战场上你来我往杀敌成千上万的,这是上了战场的将士身负的使命,自然不能归为‘战争罪犯’,在朕看来,非战场情况下,屠戮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无论是辱杀、虐杀还是提脚充当军粮给吃了,这样的将士无论哪国,均可列为‘战争罪犯’。”
众人若有所思,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将正经的战场厮杀和肆虐百姓区分开了,前者她视为正常,后者则应论罪。
“此罪应列入刑罚,与叛国一样,列入最高刑罚之中,一旦查实判处,永远遇赦不赦!”容湘掷地有声说完这句,就意味着这一条会在修订后的律法中出现,并在未来发挥出应有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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