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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
余思归毫无意识地:“…………”
发卷人看着他俩的卷子:“卧槽,你俩同桌为什么能考一个分?这角落也太凶悍了吧?”
盛淅笑了笑道:“巧合。”
Coincidence。
发卷的同学啧啧称奇,抱着剩下的卷子走了,班里哀鸿遍野,原地徒留一个以为自己在做梦的余思归,还有万事处事不惊,永远令人心生好感的盛同学。
课代表趁着班上正闹腾,一个太空步蹿过来,对盛淅道:“淅哥,刚刚老李让你大课间去找他一趟,说是竞赛选拔的事儿,估计是盯上你了叭。”
盛淅沐浴在阳光中,眉目如希腊雕塑,十分高贵,点头致意:“晓得了。”
余思归:“……”
“说是你原先就有奖。”课代表八卦了起来,“但你不是高一吗?你们兰生高一就开始搞竞了哦?”
盛淅绅士地道:“算是吧。”
‘原先有奖’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课代表立刻体会到世界的参差:“哇……”
课代表又把目光转向余思归,说:“归归哥,老李还让你过去一趟,说你不去的话他就在你回家之前把你扬了。”
余思归:“…………”
课代表又看了看盛淅,在他身上看到正道的、闪耀的光,迫切道:“淅哥,你千万给归归哥做点思想工作,她今早让我别教她做事,非常凶恶,还说她去参加竞赛除非老师自己来请,根本就是在准备入土。你一定得把她拽去——你也不想刚来班上就失去同桌吧?”
阳光耀眼,大海碧波万里。
淅哥神情凝重,两指按着面颊:“不好说。”
余思归:“?”
不好说思想工作,还是不好说想不想失去同桌?
“总之我大课间会来拽你们的——!!”
课代表留下这句话,又一个滑铲,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余思归:“……”
余思归僵硬地抬起头,望向盛淅,盛淅目光友好,温和地回望,一对同桌含情脉脉,第一次注视着彼此的双眼。
余思归缓慢地、颤抖着开口道:“你干嘛的?”
盛淅一副单纯茫然之态:“我竞赛生啊。”
——那句话其实也是谦虚。
能在第一场考试就与余思归比肩,绝不是寻常竞赛生能做到的事情。
余思归:“……??”
“那你为什么不……”归归老师耳朵根都红了,支支吾吾:“……不对我也没问……老贺一直……一直都知道?”
盛淅露出点愉悦神色,点了点头。
那一刹那,余思归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尖尖。
这个女孩子皮肤白得湿润,眉眼带着一股洗不脱的稚气,耳根泛起潮红时,令人没来由地想起初春未经染指的洋甘菊。
还挺可爱的,怪不得没被人打死。
盛淅想。
“一开始我还琢磨了下,”
阳光下,姓盛的开口,兴致盎然的模样:“能有多刺儿头才能把班主任愁成那德性,实在发愁把人踢出去不行么?不过现在看来,他发愁才正常
余思归耳根红透,连怼都怼不出口。
“平心而论,你其实挺不错的。”盛淅揶揄地点评自己的同桌,“学习效率方面无师自通,考试心态也稳,是很罕见的天赋型。”
凭什么高高在上评价我,余思归又想发脾气:“你……”
盛淅察觉反抗,连话都不说,目光移向余思归的卷子。
“……”
女孩子霎时面颊红得几乎滴出血来,低下头去,连一句都说不出了。
盛淅十分满意,心想小同桌和先前见过的那些不明生物是有区别的,这只龟是可塑之才,便宽慰道:
“——好了,这节课就好好听课吧。”
余思归立刻过了电似的,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反应也太好玩了。
盛淅没见过比归归还好逗的,完全忍不住,温柔地加了一句:
“没事,从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
这轻轻柔柔一句话,啪一下子,就把余思归脑子里的理智的弦崩断了。
盛淅第一场期初就考了个级部第一的消息不胫而走。人要揍你?”
盛淅看了余思归一眼,难得真诚地点了点头。
余思归沉默三秒,很恶劣地评价:“果然,正常人很难压抑得住这种世俗的欲|望吧。”
盛淅心想你可真缺德,但并不太往心里去,拿着本子起来等着她。
夕阳斜斜地拢在盛淅身上,他后脑勺上一撮不太服帖的头发,如亚麻与稻穗,站在夕阳中时令人想起绵延天际的沙漠。
“你妈是做什么的?”盛淅忽而问道。
余思归一愣:“怎么?”
盛淅向桌子上靠了靠:“没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余思归困惑地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片刻后了然地啊了一声:“我来的那天你见了我妈?”
盛淅点了点头,摘下眼镜,望着她。
“你在哪见过她我还真不知道,”余思归很损地猜测,“我妈就是个普通大学老师,很难想出你个转学来的能有什么交集……可能你见过她的同款眼镜?”
盛淅哧地笑了笑,摇摇头:“肯定不是。走吧。”
阳光铺陈在他们身前,教室里的人都快走光了,余思归这才意识到盛淅是在等她。她有点不太自然地看了这姓盛的一眼,别别扭扭地拿着本子,跟他回班。
晚自习尚未结束,走廊里十分安静,空旷地砖上流淌着如水阳光。
余思归头疼地想起自己被取消的晚修资格……在家写作业效率十分糟烂,余思归第一天就花了一大堆时间看了一坨小说。
……话说回来那个攻怎么才能连续作死九十多章,他怎么敢的啊!
余思归完全忍不住想掐断那纸片人的狗头的冲动,追妻火葬场果然点开了就停不下来……这个万恶的题材!可恶,真想看他狗头落地,今晚的计划十有八九又要泡汤……
盛淅打破了沉默:“这竞赛你打算参加么?”
余思归一怔:“啊?”
“这四个竞赛你打算挑一个么?”盛淅莞尔,“你挺学有余力的,在我看来你甚至可以选俩。”
余思归气呼呼地心想干嘛总cue我,莫挨老子……然后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
盛淅眉峰微微一扬,愿闻其详的意思。
“……没必要吧。”余思归道。
女孩子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挑了下措辞,让自己听上去没那么狂:“竞赛太费时间了……有这时间我做什么都好,我想做的事多了去了,不想让竞赛把时间占了。”
盛淅忽然意识到,这女孩说这句话时带着一种属于田间地陇的、蒲公英般的生气。
是个不曾被世界驯服的、野蛮孩子的模样。
那一瞬间,盛淅轻眨了下眼。
仿佛那十分碍眼,他要将那印象眨掉似的。
野蛮的孩子努力你来我往,问他:“你呢?你打算试试?”
“我也不搞。”
女孩子一愣:“诶?但你不是都有奖——不对,你原先不是有名次的吗?不搞岂不是浪费了?”
他们几乎都快走到班门口了,余思归脑袋上顶满了问号,抬头端详姓盛的,似乎在怀疑他开玩笑。
盛淅觉得好玩,忍不住笑了起来,半逗她道:“我不是都说了我在躲人了么?”
余思归:“……?”
这理由?这完全超出了余思归的理解能力,她困惑地猜测:“躲人……躲到这?对方难道会跑到考场暴揍你吗
“……”盛淅说,“反正没必要就对了。”
这是什么屁话?余思归更没听懂,跟着他进了班。
地理晚自习即将结束,班上非常安静,都在奋笔疾书,各干各的,被取消了晚修资格的余思归把自己的书包拽起来往里塞作业,塞到一半,忍不住困惑地看向自己的同桌。
他还没递交晚修申请,此时也在收拾自己的书包。
——他刚刚那些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但还不待余思归琢磨出答案,窗户缝隙里忽然灌进了早春凉风。
那风像一把燎原的火,一吹,少年人心就野了。
她在夕阳里抱着书包,带着一丝难以驯服的野气,思索将来,思索远方。
海上一轮火红的落日,那落日无休无止,似要燃尽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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