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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透了。
小巷之外法桐遮天蔽日,路灯暖黄暗淡,水般漫上人行道。
思归出门时妈妈在主卧里睡觉,门稍稍开着,在黑夜里传来点细微鼾声,显然是累坏了。
不知道为什么余思归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犹如这是对妈妈的一种抛弃??但这念头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归归不知道盛淅为什么会突然叫她出门,甚至怀疑还要再来次宅急送深海鱼油事件。
话说回来那瓶鱼油居然是妈妈在吃……归归有点痛苦地想,说那个很贵,过期了不好。
她在吃盛淅买的鱼油。
归归从没和妈妈正经谈起过盛淅的存在,更没谈过自己对他的情愫,但这种联系实在非常微妙??
有一点温暖之感,还有一点被隐匿起来的高兴。
“……”
不过结合他的身份……
妈妈是知道他的存在的,思归想,只是妈妈选择了缄默。
余思归想起家长会结束的那个傍晚喝着酒痛哭的柳敏??当缺失的那块拼图被找齐,事件的全貌终于浮出水面,于是一切都变得合理,她甚至能想象出那天晚上妈妈临走时听见了什么。
如今,妈妈那天夜里落泪的原因,她的女儿也知道了。
??只是余思归也不会对妈妈开口。
这家里母女二人不会提及、但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实在太多;而这些秘密在这长夜里被风吹着,像风铃一样,晃呀晃。
余思归莫名地做贼心虚,唯恐被妈妈知道,把家门悄悄合上。
门锁咔哒合拢,她对着门锁看了一小会儿,确保妈妈还在睡觉,沿着街跑了下去。
为什么突然要叫我出来?而且什么叫刚刚没在吃饭……思归委屈地想,说话语气还那么凶,那么不耐烦。
但是刚刚电话里的盛少爷好像脾气不小,归老师雷达敏锐,轻易不敢和他对着干。
余思归沿黑漆漆的小巷往下,还没跑几步,却忽然看见巷子尽头路灯下,站着一个拿着手机的、熟悉的身影。
盛少爷听见脚步,漫不经心抬起头,看向她。
归归“……”
“来了?”盛大少爷身影被路灯拢着,漠然地问。
呜呜你没去见未婚妻真是太好了,归归几乎想抱着盛大少爷哭哭,她简直受尽了委屈,心想不要狗血豪门不要商业联姻……然后下一秒归老师一凛,冒出个念头
他不会是来专程揍我的吧?
……归归见过他打人,晓得自己几斤几两,断然打不过他。
于是归老师非常怂,小声、柔弱地答道“来了。”
“……”盛淅目光冷淡,在她身上逡巡。
思归只套了件宽松短袖,豌豆黄色小小一只,没扎那个圆滚滚的小马尾,但发尾圆圆,与在学校里全然不同。
并且非常柔弱,接触到盛淅的目光,还稍稍瑟缩了下。
“……”
他不会要打我吧,归归含泪想,就因为我用表情包打他打了一下午……
而且哪有四十八条未读,那是污蔑。
大少爷收回目光,语气散漫“要睡了?”
“没有,”可以说是穿着睡衣的思归怂巴巴地回答,“只是很痛苦,没出门,写了一天的作业。”
盛淅说“半天吧?剩下的半天在打我。”
龟龟心道少看不起人了,我就不能一边写作业一边揍你吗……却不太确定盛淅是不是真的没脾气,怂巴巴地一声不敢吭,过了会儿,小小地挤出一句真诚的疑问
“不可以吗?”
盛淅“……”
“你认为可以吗?”盛大少爷温润地低下头,耐心地问。
当然可以,龟龟气愤地想,你不回我我是一定要揍你的!不过你打人真的太凶了你只要两拳我就会被打成食堂油饼饼……呜呜,盛淅你一个下午没回我,我都以为你结婚去了,找机会鲨了你。
余思归愤怒几乎可以具像化,但又不敢表露,只是很重地、掷地有声地哼了声。
“……”
盛淅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三秒,终于露出了有点认命的意味。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盛同学叹了口气道。
归归脑袋上烟一停,呆住“诶?”
“诶什么诶,”盛淅递给她个小纸袋子,挺没脾气地说
“伴手礼。”
余思归“……”
“什么伴手礼?”龟龟懵懵地问。
盛同学莞尔“我出去玩的时候顺便给你带的东西就叫伴手礼啊。”
余思归傻傻的“……你出去玩……玩了吗?”
“也不能算出去玩吧,”盛淅哭笑不得道,“我回了趟家。”
始料未及的答案。
归归“……”
盛大少爷耐心解释“我都快半年没见我爸妈了,趁着小长假回去见见老同学见见父母。明天返校交作业所以今天回来,下午的航班,顺带带了点东西。”
余思归“……”
盛淅下午的朋友圈……不,甚至可以从更早的那条和人一起吃饭合影开始算起。那天晚上市里分明在下暴雨,但照片的背景是明净、一雨不染的大江;而那天晚上同桌吃着饭,还记得给归归发了一条「市里有暴雨黄色预警,关好门窗,注意安全」。
??市里没有入海口,是没有大江的。但当时归归确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忽略了这一点
思归意识到的那一刹那,耳朵红成了七月的油桃。
他下午发的要找人参谋礼物……思归羞愧地想,还有他对李浩宇的回复。这一切都串了起来。
“所、所以你下午是在坐飞机吗……?”余思归小声问。
盛淅哧都不浪费。西安面馆向来量很大,这家老板又格外实诚,面碗大似脸盆,龟龟每次点了拼命吃都吃不完;但盛少爷将那碗面捞得干干净净,连块拍黄瓜都没有剩下。
他吃完,抽了张纸巾擦拭唇角,擦完看看对面归老师,对女孩子温文一笑,说
“归老师,谢谢你请我吃饭呀。”
??语气非常柔和,像是在哄小朋友。
归归被感动了,含泪心想盛淅真好……被我暴揍了一天都不发脾气,现在还对我道谢,怎么会有盛淅脾气这么好的男孩子呢
“走?”盛淅温柔地说,“我送你回家。”
“好呀。”龟龟说。
女孩子开心到,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思归快乐地找老板付了饭钱,出了面馆。
外面又飘起了鹅毛般的细雨,细柔地拢在树间。
盛淅绅士地等在门外,手里拎着归归忘在桌上的、他带过来的伴手礼,示意思归自己拿着,自己送她回去。
雨并不大,更像是无处不在的雾。
盛同学没带伞,龟龟也没想到会在外面逗留这么久,不过这种细雨问题不大,两个人沿着黑漆漆的小巷子步行回去,梧桐叶被小雨淋着,刷刷作响。
思归拎着伴手礼,咄咄逼人地问“你作业写完了吗?”
盛大少爷想了想,挺温和“没空写。”
“为什么没空?”归老师想到未婚妻剧本,小细眉头凶恶地一皱!
你最好把这几天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给我,龟龟向来心狠手辣,否则今天就在这个小巷里把你埋啦!
盛大少爷哭笑不得“是你你会有空吗?”
余思归“……”
然后他又忍着笑问“你倒是这几天都窝在家里,你写了多少?”
“……”
谢谢,全科红灯。
余思归想起自己书桌上那摞做不完的传家宝,简直不愿再提……
思归等盛淅主动报备行程表,但左等等不到右等也等不到,等了足足半分钟,委屈到想掉两颗金豆豆出来……但又觉得那样太没有尊严,抬起头来看着盛淅,只看到他俊俏、柔和、无懈可击的脸。
路灯映照,他正揶揄地看着自己的同桌。
“……”
“你这几天做什么去了呀?”归归终于小声问。
盛淅笑了起来,好脾气道“嗯?我回上海了呀,我告诉你了的。”
归归“不是……我是问你具体……”
“什么具体?”
盛淅在树下柔和地看着她,问,“你是想问我这几天具体的行程吗?”
余思归你个丢脸的东西,你怎么能问得这么直白,归归简直要给自己挖个地缝钻进去变成冬虫夏草……
“对。”
归归坚强地说。
盛淅终于绷不住了,嗤地一笑,终于一五一十地数给余思归听“我第一天晚上跟原先的同学吃饭,第二天跟我爸妈在一起聊了点,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聚了个餐;第三天上午多睡了会儿,下午挑挑拣拣买了点伴手礼??”
然后他忍俊不禁道“总共两天半,不到七十二小时的时间,你觉得我去做什么了呢?”
思归“……”
“我能去做什么?”他好奇地问。
然后下一秒,一把捏住了龟龟的脸。
余思归“……”
盛淅态度非常坦然,好像它就是个非常普通的动作,就像在摸小乌龟,又像是捏一颗小青桃??他捏住思归的脸拧了拧,然后轻飘飘松了手。
归归震撼得,眼睛都圆了……
“你……”思归耳根通红,颤声道“盛淅你在干什……”
盛淅却茫然地问“你头发为什么能是圆的?”
羞得想钻进地心的思归一愣“……诶?”
“你发梢,”盛淅几乎有点想笑,摸摸同桌的后脑勺和她散下来的头发,示意是这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忍着笑说道
“??余思归,你头发梢拢起来是圆的啊,扎辫子也是扎成一个球……怎么会这样?”
龟龟“天……天生的……”
盛淅手沿着女孩子头发顺了顺,像是在给女孩子顺毛,忍着笑,脾气非常好地问“这怎么都能是天生的?难不成还能有天生的头发圆吗?”
“不、不是头发圆呀……”
思归被少爷顺了几下毛,嗫嚅着答道“只是不太服帖,头发比较不听话,从小到大怎么剪都会自己变出弧、弧度来……”
盛淅目光温暖,手指很温柔地缠着女孩子软软的头发,又轻轻捏了捏归归的后脑勺。
思归头发并不长,平时为了上学好打理,去剪头发时从来都要求剪到长度能扎起来即可,因此也就是将将及肩,被少爷这么一捏一缠,甚至有点酥酥的、好像被拿捏着顺了顺的感觉。
“别……”
思归哀求他,“别捏啦。”
盛淅语气挺柔和也挺诚恳“我没见过这样的,让我看看。”
“……”
归归只好任由同桌揉脑袋,然而下一秒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猝然开口
“盛淅?”
盛淅“嗯?”
“上海到这边,飞机顶多一个半小时,”
思归呆呆地道
“……但你今天下午明明是快六个小时没回我。”
盛少爷很温文地嗯了声“怎么?”
龟龟震撼地说“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
话音刚落,盛淅很轻地一把拽紧了手中长发。
那下并不很痛。盛淅没使劲儿,却带着一点仿佛被他故意带出来的狠,揪得女孩子一下懵神。
“对,”
盛少爷逼迫余思归抬起头看他,而后在黑暗里,吐出五个温文的字
“??我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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