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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余思归接了电话。
傍晚时分,窗外狂风大作,树干在狂风之中发出危险的、细微崩裂声。
区片停电后,整栋房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思归一个人在家,几乎怕得要死,接通电话后却发现屏幕黑黑的,还会变幻出点莫名的色块,不似寻常通话界面;女孩子稍微一愣,片刻后对面传来盛淅沙哑、不甚清晰的声音。
“……喂?”
盛淅不太确定地道,“这是视频吧?”
那嗓音掺杂在冰雹噼里啪啦的巨响中,给她带来一股莫名的安定感。
余思归说:“好……好像是……”
他难道分不清语音通话和视频通话吗?归归冒出个奇怪的念头,只有很少用微信的人才会踩这种坑……但这念头转瞬即逝。
对面也黑咕隆咚的,只能很模糊地看见点同桌被屏幕映亮的轮廓,思归在席卷天地的雷暴声中小声开口问:“你……你那边也停电了吗?”
盛淅哧地一笑。
黑沉之中余思归隐约看见他眉处的线条,与带着笑意的、深邃多情的眼睛。
“停了。”盛少爷笑着说,“看来是咱们这一片都停了吧?”
奇怪的是,接到电话后,余思归恐惧与孤独的感觉消失无踪,甚至在这电闪雷鸣的傍晚,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温暖熨帖。
她说:“应该……是。”
“一个人在家吗?”少爷挺轻地问,像是怕惊扰一朵蒲公英。
思归手心微微出汗,仿佛耻于分享自己的脆弱,过了会儿,才很轻地、近乎耻辱地嗯了声。
大少爷感慨:“……你妈可真够忙的。”
“一直这样。”思归看着自己出汗的手心,说,“也算习惯了。”
??这个问题从来都是无解的。
盛淅忽然开口道:“说起来,我一直没问过……余思归,你爸妈离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余思归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紧张,愣了下,回答:“我妈没告诉过我。”
“我知道我……我爸是谁,”余思归卡了下,仿佛这个词生涩拗口,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艰难地说,“也记得我妈打离婚官司的那段日子,也知道我爸现在在做什么,他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妈从来没告诉过我他们离婚的原因。”
盛淅莞尔:“你妈如果不告诉你,说明她觉得对你来说不重要。”
“肯定不重要,但她就是不肯讲。”思归在黑暗中说,“我拿她也没有办法。”
盛淅笑笑:“上一辈嘛。”
是,思归忽然冒出个念头。
……那是我们上一辈的故事。她喉咙处堵了许多想说的话。
但那些话语在喉咙处卡着,似乎要挣脱,却半句都说不出;余思归瞅着同桌半隐半现的眉眼轮廓,心中不受控制地想,他知道我已经查清一切了吗?
我现在知道盛淅是谁,他的父母是谁;甚至已经推测出了他来这里的原因。
……可他真的在意吗?
这个对所有人满嘴谎言的人。
余思归忽然生出点疲惫来,仿佛自己与他之间是不对等的,自己不受信任的,盛淅看她时是感受不到那种「对等」得感觉的。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的、相同的源头,那仿佛带着引力的、近乎宿命的,「同源感」。
??他对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么?
而思归不敢贸然去捅那层纸。
……
窗外大风席天卷地,仿佛带着灭世之势,余思归心绪沉重,抽着窗外铅灰如注的暴雨发呆,室内不见半点明亮。
而下一秒,盛淅忽然开口,逗她般说:“你没放过台风假吧?”
思归怔了下,她小孩心性重,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诶?那是什么?”
“??台风假,”听筒里传来他揶揄语气,屏幕上黑咕隆咚:“我们江浙沪六月底左右就断断续续会有了,每次来台风都会放假。
!她心情非常不错,自信地说:“那是当然!如果不是我的体质好,可能刚刚就已经倒在了来接电话的路……”
而归老师‘路上’的‘上’字还没说完。
盛少爷就冷冷开口:“滚去换衣服。”
归归:“……”
思归震撼地品味那个‘滚’字,眼睛都圆了。
“还不赶紧去?”盛大少爷嘲道,“在这跟我贫,我能给你把衣服弄干?”
归归被训得猝不及防,小小呜咽一声,捏了捏自己湿答答的发尾,自沙发上坐了起来。
极端天气,冰雹掺杂暴雨,梧桐枝叶于风雨飘摇,玻璃被狂风吹得咕咚作响。
屋里噪音不小,而且黑咕隆咚的。
盛淅那头听见沙发布料簌簌声,稍一顿,很轻地说:“那我先挂了。”
“……”
归归愣了下,疑惑道:“……为什么呀?”
盛大少爷静了好一会儿,终于尽可能绅士地表达:“你要换衣服。”
“……”
思归万万没料到是这个原因,露出委屈神色:“……可是都黑咕隆咚停电了,风还那么大……”
盛大少爷显然预料到了这一点:“换完再给我打……”
归归开口:“我不明白。”
盛淅:“……?”
“我难道会在镜头前换衣服吗?”思归难以置信、甚至非常受伤地问。
盛大少爷:“……”
思归自尊心受挫??作为人类的、和作为女孩子的自尊双双被挫成一小坨,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暴露狂,又不换衣服给你看。”
盛淅:“……”
盛大少爷声音听上去甚至想死,开口相当干涩:“我不是这意思,我……”
“留……”
归归有点哀求的意味,“留着吧,不要挂,我很快就换完啦。”
她想了想,又难过地、很受辱地承诺了第二条:
“而且保证不在这个房间换。”
……
漆黑的客厅里非常安静,只有通话的沙沙声。
手机放在茶几上,微微亮着,通话并没有被挂断。
窗户被吹的呼呼作响,归归保证完甚至都不敢把手机带上楼用手机照明,生怕盛淅以为这是性骚扰,把自己当成暴露狂或者什么恐怖的东西。
她摸黑找出换的衣服,而且还以防万一,挑了件领口小的。
“……”
呜呜,龟龟拽着小领口的卫衣拼命往下拉,领口太小脑袋都有点伸不出去,心里痛苦极了,心想怎么会有人把我当成变态……回头就去知乎自问自答被喜欢的人当成暴露狂大喊“打咩”是什么体验……
而且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骂他也骂不过,能怎么骚扰到他嘛。
思归一时间甚至以为天上掉的那不是冰雹,是六月的飞雪……
不过冰雹和雪花,两者都是水分子构成的稳定的刚性结构,四舍五入也没什么错误,就当六月飞雪看了。
女孩子怅然地叹了口气,捡起刚脱下的湿校服和内衣,摸黑丢进了厕所里。
她从楼上下来时还不慎滑了一小跤??地板上有从窗户渗进来的雨,滑不溜丢,酿成了一个危险三角区,摸黑下楼尤为危险。
但所幸归归只是惨叫一声就抓住了扶手,在小腿上磕了一块青,并未遭到进一步的伤害。
天色不见半点缓和,电也停着,极端天气导致的电力抢修恐怕要等风雨过后才能开始,客厅一片漆黑小】
【说】
龟龟人生二度滑铁卢,满含被误会的委屈和被嫌弃的伤痛,一瘸一拐爬回沙发上,小声对那头说:“我回来啦。”
手机微微亮着,盛淅那头静谧无匹,只传来细微的电流声与风吹窗户的轰然声响。
盛大少爷静了很久,甚至久到了思归怀疑同桌是不是走开了的程度??
那头却忽然又响了起来。
“你摔跤了?”
同桌沙哑地问。
黑夜里,思归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少爷又淡淡道:
“……疼吗?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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