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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有小妹妹。
余思归早上起来,看了眼手机——盛少爷一个多小时前还在微信上郑重地保证,一个小妹妹都没有。那时他们拉练结束,都五点多了,也不晓得到底在保证什么。
少爷还发了不少他们拉练的照片,只是天黑,雨下得大,看不太清楚。
余思归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缩在被子里和他说了声「早上好」,盛少爷睡得很熟,没回复。
他能坚持多久呢?
这种奇奇怪怪的时差,他必须进行的、单方面的付出,再加上一个坏脾气、动辄不肯回复的对方,大少爷又能坚持多久?
这世上有这样多的诱惑,比我好的人也这样多,他手中又握着那样的资源。
——这广阔世界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的。
无论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余思归想,我都很难责怪他。
思归在清晨的光里看了一会儿屏幕,将手机关机留在寝室里,背着书包出了门。
……
高复班这个地方是很奇怪的。
仿佛鱼龙混杂,此中的同学介于学生和社会上的人之间,与分流得泾渭分明的一中不同,有的人提起今年再考不上大学就放弃,有人只是想上个全日制,有人来混日子,也有人是从985落下来,无论如何都要一雪前耻。
思归却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么多人之中,唯有余思归是为一个承诺而来。
“学习”对余思归来说,从不是件痛苦的事儿。
或许这是遗传自妈妈的特质之一,从小到大,有时「学习」是思归的决心,有时是消遣,但不变的是,它如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因此高三一年,思归的所有计划被现实打得粉碎,同时背负着极其恐怖的心理生理双重的压力,栉风沐雨,劳累不堪——但成绩下滑却仍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复读班,进一步地沉淀了她。
当那些心理与生理上的痛苦远去,世间只剩一对母女的约定。
那时,归归又会是怎样的?
余思归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手里捏着打印出来的语文背诵篇目,坐在大楼梯顶,眺望远方。
女孩极目远眺,朝日似火,风里秋意浓。
盛少爷那天晚上,喃喃着说了想她。
盛淅的确是直球人,要什么永远直说,喜欢小同桌就对她好,想归归了就要让她知道。这个混蛋似乎不会为自己的感情羞耻,发现思归没了就会在她家门口等一个暑假,说他是苦肉计,那颗心却是真的。
当然,要说他心诚真挚,却也不对劲,他肯定有故意的成分。
“——不这么干不行。”
盛少爷对自己的混账也毫不遮掩,没半点儿羞耻的模样:“否则刘佳宁不可能买我的账。她对我敌意深得很。”
余思归愣了一下,没料到这层关系,悄悄摸摸打字问他:「刘佳宁讨厌你?」
“……”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盛淅静了,然后奇怪地问:“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刘佳宁讨厌我?”
归归蜷在被子里回刍三年点点滴滴,但还没回顾到学农时刘佳宁传达“盛淅觉得你是个娇气东西”的那一段——
电话里的、当夜就把归归推倒的混蛋男人就混不吝地开了口。
“也是。”他冷冷道。
余思归:“……”
“余思归你甚至能把我对你好了两年归结为我是中央空调,看不出刘佳宁讨厌我有什么稀奇的?”姓盛的少爷直球且毫不脸红,面无表情道:
“是我大惊小怪。”
“……”
归归那一刹那,耳朵根都红透了……
女孩子趴在被窝里熟得冒热气,不肯正面回应他,很呆地给盛淅打字:“所以你把宁仔策反了?”
“嗯。”他毫不客气道。
然后混蛋狗男人不见半点羞耻,直白地说: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
犹如雨夜尽头的光。
「离开我吧。」
余思归说。
「别再试着抓住我了。」
如你所见,我其实不需要你。她在长夜里想,没有你我也一样是个坚定的人——我会坚定不移地向着我既定的目标前进。
爱我的人离开时没有带走我的分毫,不如说她的离开反而令我更加强大。
以后无论我身在何方,年纪有多大;哪怕我垂垂老矣,变成一个皱巴巴的老,仿佛爱足够坚定时,山河日月都将为他们让路。
第二个周周六,中午时分放学。
余思归拖着书包,做贼似的出了门。
那天晚上并不是强制住宿,大多数住校生其实都会回家;归老师之前那几个周从来不回去,毕竟家这个概念令她害怕,宁可在宿舍里赖着。
在宿舍里呆着,晚上好歹还能睡个一两小时。
但凡是个高中,放学时门口就堪比菜市场,接儿子女儿的家长们用小轿车和电瓶车将平时门可罗雀、可以躺在大马路上睡觉的国道——堵得瞬间水泄不通。
烈日当头,秋老虎仍然可怕。
余思归找同桌花了好一会儿:盛淅战斗力再强也没干过接儿子闺女的中年妇女们,已经败下阵来,认输得非常彻底——在远处避着人群,朝思归挥了挥手。
归归摩西分海般挤开大妈大爷,一路小跑跑过来,好奇地问:“你这么怕和人挤?”
同桌顺手一接归老师的书包——包很沉,显然被挤得烦躁,冷冷道:“你喜欢碰别人?”
余思归难以理解他这些破少爷毛病,说:“什么碰不碰的,这不就是人生在世……”
不就是人生在世一定得学会的东西吗?
而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盛少爷眼神挺冷,背着思归的书包,十分不爽地看她。
思归:“……”
“你不会……”归归明白了什么,眼睛吃惊地圆了点儿:“你现在烦的重点难道是我碰了别人?”
盛淅一个字都不讲,冰冷无情,毫不退让地看着余思归。
“那群阿姨?”思归问。
盛淅目光轻蔑一收,似乎认为已经拿乔到位了。
归归没料到自己猜对了,人当即傻了一半儿,瞅瞅校门口乌泱泱的、他不愿意自己碰的阿姨大爷,又瞅瞅同桌,震撼道:“盛淅你……”
“走了。”盛淅无情道。
余思归:“……”
“盛淅,”归老师一溜小跑追上同桌,担心地说:
“盛淅?盛淅,你占有欲对象有问题,现在这个程度也有问题的!放在别的小说里面分分钟会变成囚禁黑化小黑屋剧本……”
姓盛的冷淡道:“我是真的能关你小黑屋,你想不想试试?”
“……”
归归噤声,盛淅摸出车钥匙。接着远处树荫下一辆银白色的、看上去有点骚包的、方方的车滴滴两声,车灯一亮。
“上车,”盛淅挑剔且矜贵道。
然后他高贵地说:“带你去吃饭。”
思归:“……”
归归含泪心想神经病,你敢关我小黑屋我就在小黑屋天天咬你,然后钻上了副驾。
车外,秋老虎热得让人怀疑人生,但盛少爷车里的空调一直开着,副驾上环境凉爽、干燥而舒适。
有淡淡麝香的味道。
思归在复读班住八人间,自认那条件风餐露宿没区别——可能多了个屋顶;总之她近半个月没接触过现代社会,猝不及防碰到凉气,舒服地小小喟叹
同桌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上。
归归不认识这车是什么,也没个logo,但感觉应该很强大——要知道后排车座都是分离的单人椅,和家用车不是一个设计逻辑,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高贵。
“……是你的车吗?”归归呆呆地问。
盛淅漫不经心看她一眼,不爽地嗯了声。
他俩俱出了点汗,归归额角汗珠细密,奇怪地看着盛淅。
姓盛的和她对视,目光如刀,毫不相让。
“……”
思归冷静地指出:“盛淅你这洁癖有点严重了。”
“不是一两天,”姓盛的狗男人说,认得异常痛快。
然后他盯着归归,冷冷道:
“你担待下。”
“……”
余思归说:“……”
“这要怎么担待啊?”龟龟万万没料到姓盛的能放出这种屁,脸皮这么厚,人都傻了,难办地问:“难道得放任你小黑屋我吗?为什么我同桌三年都不知道你占有欲……洁癖……”
而还没说完,盛少爷却忽然开了口。
“抱我下。”
他说。
此话一出,龟龟眼睛圆圆,吃惊地看着旁边的盛少爷;大少爷坐在主驾驶上,面上不见半点愧色。
余思归:“……?”
“——我今天不远万里过来,专门开车接你,现在要你主动抱我。”
姓盛的毫无廉耻感,看着龟龟问:
“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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