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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昭一把掀开帐子，白了自家四哥一眼，“你整天被关在宫里试试，看你郁闷不郁闷！”
吐槽完，她便又招呼执笔洒墨等人，“赶紧赶紧，一定要在马瑶封妃当天，送她一个大礼！”
看着她在屋子里四处奔忙的样子，李邈心里说不出的哀痛，将吴院首请到外间，屏退左右。
“吴大人，昭儿好像……”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的有些记忆好像停留在过去，但有些记忆又是正常的……她现在还觉得白珏在担任禁军统领，也不记得自己去过西南，但又记得去过翠屏……而且她的性格也……”
吴长寿沉吟了片刻，问：“公主在西南经历了什么大事吗？”
李邈想起那纸婚书，点了点头。
“此事对她的打击很大？”
李邈叹声说：“你老也知道，昭儿自出生便被呵护着，到现今也没经历过什么磨难。”
吴长寿道：“每个人的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在经历巨大的痛苦时，大脑会自动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解决方法。比方说，有人无法承受痛苦而选择了结生命；有人会把心里的痛苦发泄出来，看着别人痛苦，以达到缓解自身痛苦的目的；也会有人选择将痛苦的经历遗忘……”
他抬眼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选择性遗忘，定是遗忘带给她痛苦的人和事，此病的症结不在身体，在心里。”
李邈很清楚，若只是白珏拒婚，李文昭或许会难过，但绝不会如此颓丧。
“若只是失去记忆也罢了，可现今她连性子都变了。”
吴长寿问：“是变得好了，还是变得坏了？”
李邈叹道：“若好，本王何须如此着急？吴院首是看着昭儿长大的，她什么性子你老清楚，从前再怎么胡闹，也不会把人往死路上逼。”
“公主天性纯善，皆仰赖先帝与文嘉皇后的教养，又有皇上与几位郡王的呵护……她的一言一行，皆是有榜样的。能令她心性生变的，定是在她心里极重要的人……老臣近日听闻寒家三小姐的事，皇上不仅没有处罚马乡君，反而要封她为妃？”
听他此言，李邈心里有了个大概。
自出生李文昭便被先帝护在心尖尖上，更是受他言传身教，心存善念敬畏军中将士。
可那一纸婚书，令那个伟岸的父亲形象幻灭，连同他教给她的那些道理，也成了笑话。
而皇上对马瑶之事的处理，更令她确信，先帝对她的爱尽出于愧疚。
所以，她忘了西南，连带着忘了白珏，忘了她曾经最崇敬的凤姐姐，也忘了那纸婚书。
“她还会想起来吗？”李邈问。
“不好说。”吴长寿也叹了一声，“这些记忆是存在公主脑海里的，只是被暂时藏起来了，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但这个隔离屏障是无形的，它有可能厚实，也可能很脆弱，一旦遇到关联的人或事，屏障一破，记忆便会冲出来。”
李邈一时不知悲喜，只喃喃道：“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吧？”
“吴院首，今日的事莫要同旁人提了。”他说话已起身。
吴长寿能爬到太医院院首这个位置，自是眼明心亮，忙起身道：“老臣不敢。”
李邈刚将人送出门口，外头便有人传：“皇后娘娘带着如妃来了。”
李邈忙迎出去。
“皇嫂。”
皇后着明黄彩凤化服，戴宝蓝点缀东珠的华胜。随在她身侧的如妃则一身翠绿宫装，鬓发间三两珠翠。
三人见了礼，皇后满面焦急地问：“本宫听闻王爷请了吴院首来，可是公主出了什么事？”
李邈将人迎入殿中，方说：“不是什么大事，劳皇嫂记挂。”
皇后这才稍松一口气，才刚入殿坐下，李文昭已经听到声音从里头跑出来，亲昵地坐到她身边，“皇嫂，这次又有什么好玩的带给我？”
见她又恢复了往日笑脸，皇后稍稍放心，拉着她的手道：“我这两日忙着元宵宫宴，哪里得空？倒是内务府送了几树七彩烟花，我给你留几树，到时候咱们悄悄地放。”
李文昭喜得眼神都亮了起来，未及开口，却见执笔进门来，说：“容嫔和马乡君进来了，奴婢们不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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