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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听到曹魏国祚四十多年,他也在思考是否是杀戮过多导致的。年纪大了,便有些记性不好。
让宁安帮自己回忆回忆,也挺好。
“初平四年,曹操击谦,破彭城傅阳。退保郯,操攻之不能克,乃还。过拔取虑、雎陵、夏丘,皆屠之。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
听到这话,曹操仿佛是回忆起了那时候屠戮徐州的场景。那时候他因为父亲被害,气急败坏,势必要杀光徐州。
那时候,他杀光了徐州,泗水河床上堆满尸体,望去犹若人间炼狱。可那个时候的他,满不在乎。
是了,是了,为何那时候不在乎?那时候的心怎么那么冷呢?
真的是为了阿父吗?或许,也是在泄气吧。
“可第二年,魏王您再次进攻了徐州,遂攻拔襄贲,所过多所残戮。这是魏国武帝纪所著,是曹魏编撰的史书,是撰写曹魏太祖的事迹都用残戮的字眼来形容,而不是大胜。魏王,您可以想象到您的行为造成了什么影响了吗?”
徐州,被曹操屠戮到害怕,听到这个名字都畏惧,以至于后面曹操有好几次机会能拿下徐州,打败刘备,都让徐州的百姓望风而逃,不敢停留。
“父亲被害,杀主谋足矣,何故牵连全城?”宁安这话不像是诉说,更像是质问。
因为喜欢,才会如此。纵观历史全文,曾经的曹操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定然是有缘由。
他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然而此刻的曹操却十分的平静,他看着宁安缓缓开口:“不若先生将孤的罪行都说完,孤想听。”
看着曹操的模样,宁安点了点头。
“兴平二年,攻雍丘,太祖攻围数月,屠之,斩超及其家。”
“建安三年,东征吕布。冬十月,屠彭城,获其相侯谐。”
“建安九年,魏王讨伐袁尚,攻打邺城。五月,毁土山、地道,作围堑,决漳水灌城;城中饿死者过半。”
“建安五年,坑官渡八万人……建安十二年,屠柳城……建安十六年,屠大陵……建安十九年,屠兴国……建安十九年,屠袍罕……建安二十年,屠河池……建安廿四年,屠宛……”
宁安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他的语调也是越来越高,宛若这忽来的风,骤然疾走,令人心神动荡。
细数下来,曹操屠城太多,这也是宁安心痛的原因。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怎么就忍心的。
不是宁安激动,而是这些杀孽无法洗白。纵然宁安喜欢曹操,但他屠戮了万千平民是事实,无法改变。
秦始皇之所以被骂残暴,无非就是那些政策,可他从来没有屠戮六国民众。哪怕是征调徭役,也是给予民众吃食,也懂得不能过激,不会逼死民众。
之所以有秦始皇残暴是因为秦朝存在太短,后世之人没办法给他修饰,没办法编撰他的好。
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推翻他的王朝,必然使劲抹黑。
可曹操屠杀的事情,是连曹魏史书都无法忽略的,都只能如实记载的。
当曹操听完这些事情,随后他露出了一抹笑意。
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凄惨,随后他坐直了身子,眼神开始飘忽起来,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的思绪被宁安的这些话带入了到了过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云交际的时代,重新做回了曹孟德。
那个虽然身躯矮小,却敢于和天地较量的曹孟德。
“为父,为弟报仇,这是孤做事的风格。那陶谦看似忠厚,可实则狡诈。若是交出主使之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趁机夺我地盘,先生,孤能如何?那时候手下的兵几乎溃散,都是黄巾贼出身,打仗前便有败的痕迹。好不容易胜了,我若限制他们,您说我会是什么下场?”
曹操缓缓道出,至今提起这件事情,他的心中依旧悲伤。
“若我不屠戮徐州,未报此仇。若是下次再找陶谦,岂不是又要损兵折将?更何况,留下这么多生民,陶谦随时都会卷土重来。屠城,是自古便有的,我曹操做了也就做了。对此,我不辩解。”
“世人都说我杀边让是错误之举,可谁知晓,孤在举办丧事的时候,他竟幸灾乐祸的嘲讽孤一家是宦吏遗丑。先生,您说,这样的人我该不该杀?若是任由人欺辱我父辈,父辈还未安葬的身躯岂能安息?我曹操岂非枉为人子?”
听到曹操的这些话,宁安沉默了。杀边让这个的确是有理有据,在那个时代,孝顺是最大的天。便是要当官,都是举孝廉,何为举孝廉。便是要看你这个人的人品行不行,对父母孝不孝顺,品行是否廉洁。
人皆有老时,所以古人对于老人十分的呵护,到了一定的年纪,甚至还会加官进爵,被奉为神仙一样的人物。
换了现代,要是有人侮辱宁安的母亲和父母,尤其是父母被人杀害的时候,宁安肯定恼火,纵然有法律束缚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虽然曹操所言都是有理有据,可于后世来看,屠城的事情过于残暴。
不论如何,这一点无法去原谅。
坑杀俘虏也就罢了,屠戮平民的确是诟病。
见到宁安沉默不语,随后曹操继续开口。
“张邈、张超屠他们全家是因为他们辜负了我的信任,在攻打徐州的时候,我有所担忧,对卞夫人嘱咐过,父亲、弟弟已被阴险狡诈的陶谦暗算,如果我也不幸战死了,你就带着孩子们到陈留郡投奔张邈,他很可靠,会照顾好你们的。我是那么的信任他,都可以托付家属,可他却背叛了我。”
“那时候,兖州数郡皆响应吕布、陈宫、张邈,全背叛了孤。那时候我前有徐州,后有兖州。而我只有区区三县之地,翻身几乎不可能。若是运气不好,便会落得身首异处,魂飞魄散。”
这些话听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却是曹操那时候真实的感受。那时候的他,但凡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人世间,就再也没有三国曹魏了。
那时候背叛曹操的原因并非其他,世族支持吕布的原因也很简单。
曹操打击豪绅,支持寒士。
曹操将兖州本地豪强王楷、李封等人逐渐边缘化,组织流民到黄巾军肆虐过的地方种田。遏制世家大族、防止其兼并土地的隐隐趋势。
也是因此,他丧失了豪门的支持。
但最让他无法承受的还是好友的背叛,张邈和他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张邈得罪过袁绍,袁绍知晓张邈和吕布在一起后,便写信给曹操让他杀了张邈。
但曹操直接写信拒绝了,并且劝说袁绍放弃这个想法。
那时候,张邈很是感动。
可依旧背叛了曹操,所以,曹操才会那么愤怒,也牵连了无辜的百姓。
那时候的曹操多意气用事,年少轻狂。动不动就是屠城,被情绪所左右自己。
不论如何,屠城终究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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