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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指紧紧捏着那张合影，声音发抖的喊了他的名字。
成子杰放下了手里的刀叉，从餐厅快步而来：“怎么了？”
把合照递给他，我尽量平复着情绪，指着季?箐身边那个和她同着旗袍的女子，说道。
“这个人，是我的母亲，叶玉卿。”
“你的母亲？”成子杰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你的母亲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摇摇头，把那张合照的相片拿回来，挨个挨个和他辨认人名。
合影中一共有六个人。
最左边的是一个戴着黑色礼帽，身着笔挺西服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的五官完完全全藏匿在阴影之下，被礼帽遮盖的严严实实，很难分辨。
我看了一眼成子杰，他会意的接过照片。
打量了许久，成子杰十分遗憾的开口道：“这个人我也实在不好分辨不出来，看不见五官……”
叹了一口气，我重新把照片拿回手中。
再看了一眼左边那个戴着礼帽的中年男人，我心中隐隐升起一种预感。
我总觉得，这个硕大得能遮掩住具体五官，甚至还包括脸廓的礼帽，是男人是故意而为之。
这种可能性一旦出现在脑海中，就再也挥之不去。
我感到了不安。
一张合影而已，看其他人的气氛都非常愉快融洽，为什么只有这个男人将自己藏在阴影中。
感觉这张合影并没有解决我们现在所具有的问题，反倒增加了不少的谜团疑惑。
见我久久没有说话，成子杰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
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份有必要弄清楚。
也许他只是不喜欢拍照而已。
我这样安慰自己。
紧接着往右手的方向继续看过去，是成子杰的父亲成灏。
成子杰目光复杂的滑过那张相片上男人的脸，那种目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怀念，又像是初识。
“这是我父亲。”他轻声说。
“嗯，我知道。”
“我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他吧。”成子杰笑了笑，“父亲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我却正好相反。”
起先我以为他所说的是相貌，细细对着照片打量了一下他本人。
眉眼五官不太像，但气质有些相似。
而后听他话锋一转，我表示了不赞同。
“你和你父亲挺相像的其实。”
“是吗。”成子杰垂首，应了一句后就不再多言。
我并不太能理解他这一刻的沉默是来源于什么。
于我而言，是否相像其实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温文尔雅的人也总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所以就算说着成氏父子气质相像，温文尔雅，我内心也依然保留有距离。
如果成氏父子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知书达理好相处，成氏早就不复存在了。
即使现在我们能站在一起，成为彼此的盟友。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就会卸下这一时的和平表象。
以最真实的面目去撕咬对方，你死我活。
“旁边的这个是令堂吧。”
率先转移开话题，我切换到下一个目标问道。
成子杰看了一眼照片上位于正中笑的十分开心的女人，点了点头。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
季?箐的眉眼五官是十分大气的，成子杰的眉眼也正是遗传于她。
母子二人都很好看。
“我母亲身边的女人，是令堂吧。”
成子杰问道。
注意力转到季?箐挽着手的女人身上，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是，是我的母亲。”
“你和令堂也很相像。”他夸赞道。
“别那么客套了。”我摆摆手，“我不及我母亲一分气质。”
耸耸肩，成子杰活络气氛道：“在我看来，令堂有令堂的气质，林小姐也有林小姐的动人。”
“那还真是可惜了。”我故作轻松。
“可惜什么？”
“可惜成总没有随了令尊令堂的慧眼，平白无故瞎了。”我叹息。
“算了算了，说不过林小姐。”
成子杰举手投降。
“既然说不过林小姐，那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儿吧。”
重新将目光放回相片上，我们已经将合影里的人数得差不多了。
目前确定了身份的有三个人。
依照顺序来排的话，分别是成灏，季?箐和叶玉卿。
除去一个不确定的戴礼帽的中年男人，还剩下两个人。
这两个人，我和成子杰定睛一看。
正是我们最意想不到的两个人。
林老太太张美芬，以及我的父亲林峰。
合影中，张美芬位于两位妙龄女子的正后方，坐在龙雕木的四方椅上，笑的慈祥。
而林峰正陪伴在她身侧，一手扶着张美芬的手，一手搭在母亲叶玉卿的肩膀上。
看起来一派和谐美好。
捏着这张照片，我挑眉看向成子杰：“没想到你父母和张美芬私下居然还有交集？”
成子杰同样很惊讶。
父母居然曾和间接杀害了他们的人有过私下接触，且看起来如此亲密融洽。
真是十分难以接受和解释的事情。
“可我父母之前从未有和林氏的人有过多往来交集。”他皱眉道。
“嗯，是啊。”我应了一声，“不过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不是吗。”
“嗯？”成子杰一愣。
举起手中的照片，我勾唇一笑。
“现在有了。”
把照片塞进他的手中，我回身对着玻璃窗收拾整理好仪容，从手袋里拿出口红。
重新上了一遍唇色，我漫不经心的对着身后拿着照片若有所思的成子杰问道。
“成总，照片可以借我一用吗？”
“你想拿来做什么？”
把口红丢进手袋里，我不紧不慢的晃了晃手机屏幕。
“与其在这里纠结事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不如直接去问问当事人。”
“你……”
成子杰欲言又止。
我径直向门口走去，示意他跟上。
现在就直接去医院，问问张美芬本人关于这张合影的事情就好了。
从成家老宅一路驱车飙到省人民医院，本来要用上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
然而由我开车的后果，就是直接将这一个小时多一点的车程直接随手成半个小时。
成子杰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我已经顾不上了。
我现在只想弄明白，那张合影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母亲叶玉卿嫁入林家，生下了我，一直到母亲逝去。
我都从未见过一张母亲和张美芬的合影。
张美芬对我的态度，言辞中透露着的，全是对我，和我母亲的不屑。
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我的母亲合影留下纪念。
可能也正因如此，就连母亲和父亲的结婚照，我都不曾在明面上见过。
父亲是个孝子，对张美芬她老人家是无比的敬重。
所以我的母亲像是一个幽魂，不能摆上台面，不可以出现在青天白日下。
一直到她死了，都无人知晓她究竟被葬在了什么地方。
唯一知晓的只有我和父亲。
父亲死了后，就只剩下我。
这张合影令我二十几年来对于家庭的，对于母亲的观念动摇了。
口袋里撺着那张合影，我步伐逐渐加快。
绕过空中花园，我来到住院区B栋病房区。
这一次我们轻车熟路的直接来到了a702病房的门口。
我抬手叩响了病房房门。
紧接着，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我就直接推门而入。
病房里的人明显都吓了一跳。
林然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
回过神来的她满是紧张的往床后缩了一点：“你，你来做什么。”
我看也不看她，冷冷回了一句：“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说，我改变主意了。”重复了一遍我方才说过的话，我冷眼瞧过去。
“我没有耐心等到明天早上，我现在就要把那串古董钻石项链拿回来。”
跟在我身后的成子杰明显也没想到我会如此心切，直奔主题，脚步顿了半晌，还是跟在我身后。随我一起进入了病房内。
“林老太太身体可好一些了？”
撇下被惊的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的林然，我揣着口袋朝病房内新加置的一张病床走去。
病床上是紧闭着眼，仿佛还未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张美芬。
我嗤笑一声，转头看向旁边邻床的林然。
“不是说你们林氏的掌门人张美芬老太太今天下午就醒了吗？”
指着病床上的张美芬，我故作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这不是没醒呢吗，林小姐，你这放出去的消息造了假，可不太好吧？”
“林老太太这看着情绪可平稳多了，哪儿有推送报道里说的那么不稳定呢？”
“我，我……”已然明白我此刻是上门来问罪的，林然吓得话都说不妥当。
“不是说，还要将我告上法庭吗？”我饶有兴趣的问。
“我现在人就在这儿，林小姐怎么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呢？”
一步一步紧逼着林然，我拿出手机，调出那篇中午时推送给我的报道放大到她眼前。
“与林小姐早有不合，在彩排现场多次起争执，屡屡不欢而散？”
“林小姐这样误实报道，我很为难啊。”我盯着她。
“需不需要我把那份录音拿出来公布，以证我的清白？”
林然被我紧逼的难以开口。
“林悠。”
就在这个时候，我如愿以偿的听见了我想要听见的声音。
微微一笑，我回过身，好整以暇的看着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坐起来的张美芬。
“林老太太可总算是舍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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