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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车开出省人民医院前，我们之间都十分默契的保持着这阵意味深长的沉默。
车子开上公路，我望着远处在夜幕下闪烁辉映的红绿灯，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我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副驾驶座上，成子杰沉默着点了点头，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一切若有所思。
我也不好打扰他的思绪，从手机上自顾自搜了间评分较高的高档的西餐餐厅。
点下双人预约提前订好位置，我直接将油门踩到最大。
一路飞驰，街灯一盏一盏的掠过，光影迷乱。
我开着车，却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聚精会神。
临出病房前，张美芬看着我，在背后低声说了几句话。
“直到老太太我死去，这件事情都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如果想继续追究下去，老太太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
“这件事对外人来说，知道了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那些话环绕在我的耳畔久久都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清晰。
喉咙一哽，心里不断翻涌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皱眉。
张美芬这些话，是在好意提醒我吗？
可是按我们之间的关系而言，我们彼此是恨不得对方早日消失的敌人。
然而那些话里，的确包含了许多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一张六人合影的背后，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而且这个秘密，以张美芬的说法来说。
这是一个直到她死，都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
六个人里面，有三个人死于被人蓄意谋杀，有一个死因不明。
死于蓄意谋杀的三个人分别是成子杰的父母，和我的父亲林峰。
死因不明的，是我的母亲叶玉卿。
六个人里面应该还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方才还在病房内对的我好奇心给予了警告的张美芬。
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身份不明成谜的穿着西装待着大礼帽的中年男人。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个男人将会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张美芬。
默念着这个名字，我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车子的方向盘。
这个你要带进坟墓里长守一生的秘密，我们绝对会找出来。
二十分钟后，那间有名的西餐餐厅已经近在眼前。
把车依照餐厅门口的服务人员的指挥停到指定位置后，我和成子杰先后下了车。
进入餐厅后，我首先环顾了一圈餐厅内的环境。
现在时间段正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八点过一点。
早就过了正式用晚餐的时段后，餐厅内人烟稀少，只有寥寥几人还待在餐厅内用餐。
让服务生领着我们来到提前预约好的双人位子边落座后，我翻开菜单。
扫了一眼大概，我把菜单反了过来，径直推到一路沉默的成子杰面前。
“你先点吧，看看你想要吃什么。”
成子杰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跟你要一样的就好。”
为了活络活络气氛，我挑了挑眉头，反问道。
“就这么相信我的品位？”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会突然冒出一句玩笑话，成子杰先是一个愣怔。
随后反应过来，他松了口气，轻松回应道。
“当然，能觉得我做的西餐好吃的，品位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吧。”
摇摇头，我抬手摇了摇桌上的服务铃，唤来一个服务生。
“麻烦给我们上两份黑椒牛扒，主食要两份培根芝士意面，前菜要两份奶油松茸汤。”
“沙拉麻烦上两份烟熏顶级三文鱼配牛油果沙拉。”
想了一想，我转头问面前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我点单的成子杰，斟酌了一下问道。
“成总对甜品有没有兴趣？”
“我都没问题，你随便点就可以了。”
耸了耸肩膀，成子杰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我不必那么客气，随意点单就是了。
“行。”
翻到甜品那一栏目块，我匆匆看了一遍后，继续往点单上加菜。
“再麻烦来两份提拉米苏，用料里请和厨房说一声，把要使用的咖啡酒换成玛萨拉葡萄酒。”
“最后再来两杯马提尼，用金酒不要用伏特加，搅拌十秒后加入新开瓶的美味思调味就好。”
一口气熟练的按我一贯的饮食习惯点完单，我松了口气。
对服务生表示了感谢并给予了服务小费后，我看向成子杰。
“林小姐的品位明显比我高很多了。”
见我在看他，成子杰歪头挑眉，露出一个明显的夸赞的表情说道。
“成总过奖了。”意思意思谦虚了一下，我坐正了身子。
“这一路上成总一直没开口，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吗？”
说实话，我其实一直很在意他的沉默。
毕竟比起他手里掌握的那些消息，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也许有些地方他注意到了不对劲，又或许他和我一样有某种预感，还能和他手上的情报联系起来推断出某些结论。
“有是有，不过我想林小姐应该也有注意到我所注意到的那些细节吧。”
“比如说？”我示意他举个比较详细的例子。
“比如说。”成子杰拿出手机，划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递给我。
“比如说，林然在被你宣布要通过走法律程序解决事情的时候，她的反应。”
我接过手机，定睛打量屏幕上的照片。
那是成子杰在一片混乱中悄无声息的拍下来的一张林然的面部表情特写。
照片上的林然，双眼空洞，神色苍白，像个丢了七魂六魄的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我怀里。
感觉到成子杰接下来想说的和我所在意的有一些关系，我犹豫了几秒，开口问道。
“成总是不是觉得，这个反应和我们之前得到的那些情报有些不太相符的地方？”
成子杰点了点头。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二流女明星和疯了的娱乐新闻记者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
一想到那个被林然幕后的深厚背景惊吓得都神志不清，被家人送出国去疗养的娱乐记者。
我的背后就一阵发凉。
但问题并不是出在这两个早已淡出公众视线的人身上。
我眉头一皱。
“林然的反应，和这个娱乐记者所察觉到的她的深厚背景，完全不符合啊。”
一个有着深厚背景的一线女明星，会被一份小小的录音和走一趟法律程序解决问题吓成这幅六神无主的样子吗？
事情似乎和我们预料的展开有些不太一样。
“我曾经在那个娱乐新闻记者发疯前，派人去偷偷和他接触过，套了一些话。”
成子杰说。
我有些不可置信：“套话？可做他们这一行的怎么可能会轻易透露消息给一个外人，这……”
“你说的句句在理。”赞许的向我投来目光，成子杰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可如果他知道我们不是外人，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不是外人？
我大惊。
“你是说，这个娱乐新闻记者知道你和林氏的那些过往……”
“毕竟他做侦探的资质是数一数二的好。”成子杰不置可否。
我陷入沉默，有一个大胆的假设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么四年前，”我盯着他的双眼，“你会找上我，是不是他向你透露的我的情报？”
“是。”成子杰爽快的承认下来。
“那么那些照片……”
“也是他的手笔。”
我哑然。
做侦探能做到像他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全过程记录下来了还没有被当事人发现的地步，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悲惨的下场。
真不知道如果这个人没有疯，那今天的娱乐圈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风景。
“扯得有点远了。”成子杰把话题重新找回了正规上。
“那个娱乐新闻记者透露的消息情报里，着重提到了顾心兰这个人。”
“也就是你的继母。”他说道。
“顾心兰？”我眉头一紧。
虽然我知道顾心兰也是林然的背景里最重要人物的之一，但比起这些，为什么那个娱乐记者会着重提起她呢？
难道在林然所拥有的整个背景里，比起顾心兰，张美芬不是最应该着重被提起的人吗？
张美芬所拥有的人际人脉，财力物力，无论从哪一点出发，顾心兰都绝不可能比的过她。
“你确定他没有报错情况吗？”我有些质疑的开口。
“起初我也像你一样这么想。”成子杰说。
“可是从今天张美芬的反应来看，林小姐难道不觉得。”
“比起张美芬随时可以丢弃掉林然作为一枚棋子的价值，顾心兰作为幕后最大背景人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吗？”
联想到张美芬在抉择取舍的时候果断抛弃了林然的表情，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我还注意到一个地方。”
我松开林然的时候，顾心兰的那些反应和破碎的话语一下浮现在我脑海中。
“怎么了？”
成子杰不解的问。
“我之前……”
话还未完，我就看见成子杰背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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