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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九霄辞 > 第一百二十二章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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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遥颤抖着手,药碗也随之落地,清脆的声响让两人都愣怔了一瞬。

    “为何伤及无辜?为什么要杀了她?红嫣!”一遥紧抿着唇,眼里冰冷一片,有些不可置信却也夹杂着悲痛。

    一瞬间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似乎变得极为陌生,陌生到他竟然无法相信曾经与之朝夕相对,却原来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一个人。

    红嫣眯了眯眼,语气淡然,“若我说不是,你会信么?”

    然而,如今事实都摆在眼前,再看着一遥神色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决绝。红嫣蓦然笑了,嘴角勾起的笑意无奈而悲凉,却原来一切不过是温柔的幻影。

    红嫣天性率真,烂漫,骄傲,她觉得有些东西不屑于解释,特别是自己一心相许的人,这般不信任自己,就算说了又如何?

    自那日起,红嫣便离开了那座院子,曾经的相濡以沫,都似不复存在。

    一遥将小鱼埋在院子后的树林中,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华山。

    他走后,那座小院燃起了熊熊大火,葡萄架,院中的小池塘,都被焚烧至尽。

    顾筝一时有些心慌,明明是旁观者,心里却也似被什么堵住一般,难过心酸,他们本不该是这个结局啊。如果红嫣肯解释,一遥肯听,那么两人或许会和好如初。可是,红尘中发生的事情,哪有什么多如果,因此才有那么多的遗憾,那么多的离别,甚至那么多的恨。

    顾筝却是知道来龙去脉的,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小鱼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在院子中散步,期望着能碰上一遥。

    院子中是有结界的,一般妖魔无法进入。那时候有个树精化作一遥的模样,对着院中的少女招手,少女似乎很是羞怯,但还是走出了院子。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回来,此刻早就已经成行尸走肉一般了。

    红嫣对着妖魔气息那么敏感,因此才会立刻去查看。

    此后,一遥便一心在蜀山修炼,从此不再踏足尘世。多少漫长的时光中也曾梦见那红色的身影,却模糊地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面容。

    一遥以为自己忘记了,便真的忘了。

    直到那日,师傅让他去青华山将那妖物收了,据说那是曾经被仙人点化过的一个灵兽,这年本该是天降大劫,却没能挨过去。于是沾染了一些魔性,将青华山半数生灵屠杀殆尽。

    一遥御剑自空中飞流直下,一袭白衣,整个人给人一种冰冷肃杀的感觉。早已不是当日那懵懂青涩的少年。

    他没想到遥遥相对,剑尖所指的竟然是她。

    一袭红衣单薄而妖娆,指尖还残留着鲜血的痕迹,只见她看见一遥,嘴角绽放出笑颜,开心地说道:“一遥,久别重逢,我很开心。”

    一遥沉默了下来,握着剑的手有些不稳。

    “为何伤及无辜?”一遥收敛了神色,厉声问道。

    “无辜?呵呵……一遥,你可真天真,我只不过拿走我应得的东西而已。”红嫣随即神色也冷了下来。多少日思夜念,也曾想着去蜀山寻他,可是那里却并非她去的地方。如今却换来他这句话,从来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质问她,她又到底做错了什么。本以为重逢他也如自己这般喜悦,却发现不过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他早就忘了她,而她还要苦苦地守着那些回忆。

    “怎么你要收了我?”红嫣说着一伸手抓过旁边的一人,手指用力,那人整个脸色铁青,在空中胡乱地挣扎。她笑靥如花地问他,就好像当日她对着他撒娇,语气柔弱而让人顿生怜意。

    一遥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瞳孔缩了缩,手中的剑便化作流星一般直直地砍向了她。

    红嫣没有退让,生生地受了那一剑,只见那薄而韧的长剑直直地插进了红嫣的心口处,但那剑似乎失了准头,并没有伤到心脏。

    红嫣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是谢他手下留情,还是如此绝情。嘴角有鲜血流出,滴到了红衣上便看不见了。红嫣手上一松,那人便掉了下去,但是无性命之忧,只是一时被吓坏了,顿在原地。

    一遥看着那抹红色的丽影从树梢直直地跌落下去,心里一震,像是被针扎一般。看着红嫣绝望之极惨淡的面容,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一遥才又说道:“如果当日你曾一心向善,只怕今日便也飞升成仙。只是你……”说到这里一遥叹了口气,他也是回去之后才知道,红嫣的身份。也听师傅说了关于红嫣的事情,只是希望这些日子能够让她收敛心性,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一遥,你是不是后悔遇见我?只因我是妖,如果当日你也知道,是不是只会更早地离开?”红嫣捂着心口,那里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她已经没有法力在保持人身,红衣下青色的蛇尾露了出来。

    一遥有些不忍,却还是狠下心说道:“人妖殊途,今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以后望你好自为之。”

    “哈哈……好一句人妖殊途。我真是错看了你,今日你若不杀了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便和你不死不休。”凄厉的声音响彻这片森林。语毕,红嫣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心里也在流血。

    这一刻万念俱灰,作为妖,她真的是尝到了尘世间的情爱之苦,曾经有多爱,如今便有多恨。

    一遥回到了蜀山,却不知自己为蜀山差点带来了灭门之祸。

    红嫣从那日起便彻底让心魔吞噬着她的内心,她的心里只有仇恨,为此她伤害太多无辜的性命,用凡人的生魂修炼。

    蜀山藏经阁中曾有本书,便是记载着曾有大批蜀山弟子捉拿妖孽而被其残忍杀害,甚至于魂飞魄散。于是当时惊动蜀山掌门出山,布下天罗地网才将其镇压在锁妖塔中。

    然而那妖孽最后竟然差点毁掉了锁妖塔,并且盗走了蜀山的宝物。谁都不知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在锁妖塔前只看见掌门的得意弟子满身鲜血地倒在门口。

    顾筝此刻却也看见了红嫣临走之时,那青色的眼眸中滑落的一滴血泪,或许从那时候起这世间再无红嫣。

    众人此刻都悠悠醒转,却都相顾无言,这一场梦有多美好就也有多惨烈。只见那空中碧绿的小树上,顶端那朵白花吸引了不少蝴蝶翩翩起舞,晶莹洁白的花瓣上有血丝缠绕,那花瓣慢慢地合拢,渐渐地变成灰色,而后彻底是开败了。

    绿色的小树也瞬间枯萎了下去,虚空中还有几只尚未飞走的蝴蝶,昭示着刚刚的一切都真实存在过。

    “传说,三生树记载着恋人美好的夙愿。若是愿望成真,在实现的那一刻,三生树会将他们的过往都一一记录下来。”肆恩早就已经醒来,他也被一同带入了梦境之中,此刻望着那虚空中消逝的小树有些黯然。

    “宋御兮,你不要太难过,你师父……或许一直觉得曾亏欠了红嫣,此番可能也是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了。”顾筝看着宋御兮脸色依旧难过,于是小声地安慰到,伶牙俐齿的她此刻却也有些结结巴巴,像是个怕说错话的小孩一般。

    宋御兮稍稍收敛了情绪,望着顾筝,手不自禁地抬起摸了摸顾筝的脑袋。

    他只是心里想便这样做了,意识到时他也有些不自然,于是假装没有看到顾筝惊愕地瞪大的眼睛,点了点头说道:“顾筝,跟我回蜀山吧!”

    顾筝一时受宠若惊,小心脏简直都要蹦?出胸口了,脸上蓦然生出一抹红晕,看着宋御兮说道:“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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