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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御兮却是长身玉立,身姿挺拔,站立在原地,周围的倾塌的木屑,灰尘,没有染上他丝毫,一如那超然绝尘的高贵清冷的样子,冷冷地目含悲悯地望着顾筝。
顾筝在那样的眼中,再无法找到一丝温度。
顾筝怒极反笑,心里悲凉的再泛不起一丝涟漪,如今一切都该舍下了,不过都是执念罢了,良久,顾筝缓缓说道:“宋御兮,你说过永远不会对我刀剑相向,咳咳……而今日你真的是想……咳咳……杀了我。为什么?你真的想杀了我吗?哈哈……情……笑话,事到如今,我才觉得我有多愚蠢,怎么会相信你堂堂的蜀山掌门,心中会有情之一字。”
这个世界再无任何留恋,连宋御兮都抛弃了她,当她在蜀山被众人围攻,被关在听风崖受尽苦楚,那时候满心里都想着的人是宋御兮,他曾是她唯一的信念,然而到了如今,所有人都抛弃了她。
肆恩,也走了,一想到肆恩,顾筝眼中开始变得疯狂。肆恩,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一直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后,然后她却从来都追逐着眼前的这个人,那时她的眼里只有宋御兮。多可笑,爱她的她一心推开,她爱的却数次毫不留情地伤害着她。
宋御兮闻言一震,眼前一阵模糊,眼里的冰冷退去,有一瞬间的迷惘。自己错了吗?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做的事情,然而为什么内心还是这样痛苦。
顾筝嘴角带着嘲讽地笑意,看着那纤尘不染的身影,只觉得一切都是笑话,一切都是她太愚蠢,终于这一刻明白,人妖殊途,亏她跟着宋御兮会蜀山,还妄想着以后会过神仙眷侣的生活,然而当着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可笑。
你所谓的情在他眼里比不上任何,他所守护的苍生,他所在意的蜀山,一样都比不上。
顾筝看着宋御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利刃闪过,一缕青丝从眼前飘落,顾筝纤细的手指捏着那缕青丝,说道:“宋御兮,从今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青丝断,情意消。”语毕,但见那缕青丝化作青烟袅袅,消散在空中。
决然的话语,飘荡在这空旷的天地间,淅淅沥沥的小雨,湿了衣襟,心里也是湿哒哒的一片。青丝断,情意消,从今往后真的是再无纠葛了吗?宋御兮眸中染上巨大的悲伤,孤寂的身影,寂寞如雪。
伴随着一声低喝,只见顾筝翻身而起,手指尖青光一闪,便朝着宋御兮抓来,那徒然暴涨的指甲,尖利无比,碰上宋御兮手中的凝光剑,火花四溅。
顾筝心里平静一片,即使死今日也要让着佛城与她陪葬。
血液中燃起暴躁的气息,每一招出手都是地动山摇,周围已经被夷为平地。宋御兮看着彻底陷入癫狂的顾筝,眼眸中泛起点点金色,刚刚突破上善若水之境界,便能引得天地浩然神力,一身法力喷薄而出,只在眨眼之间,那身上的浩然正气,便携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向四周荡去,所到之处,荡涤天下妖魔之气。
顾筝即使有五璧石在手,妖力被全部激发出来也难以抵挡这蛮横的攻势,加上之前受伤,如今若不是五璧石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身体早就油尽灯枯。当下,只见顾筝脸色一白,丝丝黑气自身上缠绕而出,发出凄厉的哭喊,四处奔逃着,那些都是佛城百姓的冤魂。
顾筝在这浩然神力的洗涤之下,身子一软,委顿在地上,虚弱地看着宋御兮慢慢走近,每一步都似踏在心上。只见顾筝那猩红的眸子恢复了黑色,猫儿般的眼眸如秋水般,望着宋御兮惨然地说道:“杀了我吧,死在你手里,我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宋御兮停在原地,脸上神色不明,握着凝光剑的手青筋暴起,世界静的好似只有他们两人,呼吸清晰可闻,宋御兮一瞬间,有想要扶起那单薄而破碎的身体的冲动。过了很久,轻叹一声,蹲下身子,缓缓伸手去拿那颗被顾筝攥的死紧的五璧石。
就在这时候,青玄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看着顾筝委顿在地,心里一阵狂喜,祭魂器脱手而出,嘴唇嗡动。不消片刻,只见那空中出现一面巨大的镜子,金光大盛,照着这方天地金灿灿的,其上八卦图不停地在镜中旋转,而后将顾筝笼罩在其中,光芒所及之处,那些断壁残肢慢慢地消失,化为灰烬。
顾筝被那光照着,只觉得头晕目眩,魂魄慢慢地抽离,疼,被千刀万剐一般的痛直入心底,痛的顾筝将指甲深深刺入地下,尖利的指甲全部齐根而断,双手看上去血肉模糊。
顾筝愤恨地盯着青玄,指尖一抬,青色的一朵莲花朝着青玄而去,然而刚触及到光幕的边缘便发出‘刺啦’一声,冒出一道黑烟,消散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道金光从旁边射了出来,将顾筝包围在其中。
“阿弥陀佛。蜀山弟子便是这般仗势欺人的。”语气低沉而好听,众人此刻心里都惊诧不已。但见那烟雨蒙蒙处走来一道孤寂的人影,藕荷色的衣袍,手中捏着一金色的法印。
顾筝乍一看那人,心跳如擂,一瞬间以为自己是不是到了黄泉路上,所以才看见了肆恩,可是脸颊上冰冷的雨丝却让她又清醒过来。眼眸中露出欣喜的表情。
肆恩看见顾筝后,虽然预见了不好的结局,可还是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眼中也闪过一丝痛意,只见那倒在泥泞中的女子身上血迹斑斑,肩膀处那一尺多长的伤口,还不断地往出渗着血,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奄奄一息。可是女子那猫儿般的眼眸中却无一丝惧怕,一如平日狡黠灵动。
“肆恩,你没有死,原来你没有死,真好,我又看见你了。”顾筝喃喃地重复着说着,眼里有着小小的雀跃,挣扎着想爬起来,然而她受伤太重了,漆黑的眸子中露出无措的表情。
肆恩,一瞬间心里像被扎了一下,知道顾筝固执,为了救他,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伤好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山下,听说佛城出了事情,于是抱着侥幸心理来寻找,没想到顾筝果然在这里,可是看着她如今的样子,心如刀割,还是来迟了。
“嗯,我被师傅所救。”肆恩缓缓走近,伸出手将浑身是血的顾筝拉了起来,神色悲痛说道:“顾筝,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筝却只是看着肆恩,微笑,只要他回来了便好,生命中终究还有这么一点温暖。顾筝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水滑落,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着,让人无比心疼。
肆恩一转头看见宋御兮呆怔在原地,不由地蹙眉,他本以为宋御兮回来,顾筝便可安好无忧,然而究竟是他想错了,如果他在迟来一步,是不是永远都无法再见到顾筝了。
他曾以为,顾筝留在宋御兮身边,是最安全的,可是将她逼到这地步的人也是宋御兮,不由地心里一阵愤怒,紧紧地盯着宋御兮,可是宋御兮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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