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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沙中,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轻飘飘地立在树枝间,似是皎洁的月,清冷而高贵,淡淡地望着顾筝。顾筝心里这才踏实一点,不知为何,只要宋御兮出现,她总觉得至少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也不知那人的剑上是否淬了毒,楚穆秋被刺伤后便开始昏迷不醒。
五皇子被刺客袭击,很快便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扔下了一众议事的大臣,心急火燎地赶到了辰和殿,见着楚穆秋陷入昏迷,面颊泛紫,明眼人一看便是中毒的迹象,不由地龙颜大怒。
“太医院的人呢,都死了,太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都也跟着去陪葬。”皇帝颤巍巍地伸手,想要触碰那苍白的面颊,然而看着床榻上死气沉沉的太子,心里又是一阵难过,鬓边的白发似乎生的更多了。
太子刚一到辰和殿,太医院的人便立马到了,此刻都噤若寒蝉地跪在大殿,一声不吭,最后还是有一个上了年纪,似乎有些威望的太医站了出来,说道:“皇上,太子身中剧毒,可是这毒有些古怪,微臣们当下还无法判断,需要一些时间来研究。”说完瞟了一眼盛怒的皇帝,果不其然,见着脸色更黑了。
‘啪’一声,几案上的花瓶应声而碎,碎片咕噜噜滚了满地,有些太医身子更抖了,似风中的落叶。
此刻,另一间房中,顾筝撇眼看着宋御兮,两人面前巴掌大的镜子,映照出太子殿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盛怒的天子,抖得筛糠似的太医,一点声息都没的太子,顾筝有些意兴阑珊地看着,觉得很是无趣,接下来,才是好戏开场,这皇宫又是一次惊天巨变啊!凡人怎么总是这么多的弯弯绕呢,手足相残,何其狠辣啊,想到这里,顾筝瞟了一眼宋御兮,笑的一脸满足,似偷腥的猫儿一般,哎,她本来就是猫嘛。
“不知楚穆秋历的是什么劫?生在皇家,太不幸了。”
“你同情他?”宋御兮挑了挑眉,眼神里似有些落寞。
轻叹一声,顾筝道:“也说不上同情,反正觉得怪可怜的,从小便要小心翼翼地活着,稍不胜便沦为权利的牺牲品,不容易,好在他父皇也是真心疼他。”
宋御兮却是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目光又回到了镜面上。
辰和殿内。
“等你们解药研究出来,太子是不是都已经魂归西天了。”皇帝微微闭了闭眼,刚刚或许是愤怒至极,失了理智,此刻,镇静下来后,睁开眼,那双眸子里精光四射,睿智而深沉,帝王威仪显露而出,看了一圈跪在下方的太医们。
转头又向旁身侧的人说道:“刺客呢,带上来。”
闻言,殿外走进来两个带刀侍卫,拖着一个黑衣人,刺客脸上的面纱已经除去,奄奄一息的模样:“禀告皇上,其余刺客都已经服毒自尽,来不及抓获,只余这一人,臣等罪该万死。”
皇帝有些疲累的摆了摆手,一人从刺客的怀中掏了半天,而后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递给了一旁的太医,先前那个太医便有些颤抖地接了过去,嗅了嗅,沉思片刻,脸上一抹欣喜,说道:“皇上英明,这的确是解药,太子此番有救了。”
皇帝定定地望着太医,没有说话,一时空气静的似乎都要凝固,其余人都不明所以,既然拿到了解药,该立即给太子服下,救人要紧才是,皇帝此番迟疑却是为何。
“宋爱卿,你在宫中这许多年,理应我该信你才是?”
那太医在皇帝的注视中竟然也不卑不亢,一副大无畏的样子,然而,往深处看却见那眸子中闪过一丝怯弱,听了这话,瞳孔更是骤缩。
“你怎么也不想想,那么多刺客几乎是立刻服毒自尽,偏偏这一个却活着,恰好还拿着‘解药’,里应外合,滴水不漏啊。若不是有人事先告诉朕,朕今日说不定会亲手断送了秋儿的性命。”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神色各异,有些脸色迷茫,有些若有所思地望着宋太医。
端坐床榻边的天子,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脸上显出一丝疲惫,而后一字一句道:“押下去,打入刑部大牢。”
宋成煜直到此刻在才终于醒悟,曾经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却没想到这么快便暴露了,‘扑通’一声跪下去,声泪俱下地哭诉道:“皇上,冤枉啊!”
皇帝摆了摆手,有些厌烦,立刻便有侍卫上前来将那年迈的太医,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哭诉的声音越来越远……
“何苦来哉。”顾筝轻轻地叹息一声。
宋御兮看了顾筝一眼,红唇微动,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到福山寺之前,顾筝便私下去找皇帝,虽然也知道很突兀,还是这出戏,还是要皇帝亲自来演才行。起初,楚怀珏怎么都不肯相信,并且看顾筝的眼神很奇怪,似乎顾筝才是那个计划阴谋的人,然而事关楚穆秋的生死,皇上思量之后,既没答应也没给出承诺。
以后发生的事情,似乎真的都如顾筝所说,一切都严丝合缝,没半点差错,这时候皇帝才对顾筝刮目相看。
八皇子起先派出的杀手,一击没有得手,便来了个连环计,刺伤楚穆秋的剑上有毒,然而那毒却不至于致命,为免皇帝疑心,才将另一半毒药藏于那杀手的身上,太医也是八皇子的人,因此便判定那药是解药,若是当场验明,也不至于置人于死地。然而加上之前的毒,两者结合却是必死无疑,一切都计划的天衣无缝,可是半路却杀出个顾筝,一切计划自然不攻自破。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的几日,皇宫中人心惶惶,太医院的院首宋太医勾结八皇子,刺杀太子,念在多年来为皇宫效力的份上,皇上格外开恩,赐鸩酒一杯,得以保留全尸,而本应诛九族,最后却是一族流放,永不得入朝为官。皇帝年迈,膝下子女本就少,八皇子也免了死罪,被流放到幽州封侯,永世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楚穆秋与八皇子明争暗斗多年,此番终于是历经鬼门关一趟,除去了这一障碍。
院中花草葳蕤,廊下一片暗香袭来,粉蝶飞舞,蹁跹在花丛之间。
此刻,楚穆秋心情也格外的好,“顾筝,你真是上天派给我的福星,这次若不是你,恐怕此刻我就走在黄泉路上了,也不知道那黄泉路上是否也这般芳香袭人,花团锦簇。”
“唔……那是你吉人自有天相,我可没做什么。”顾筝笑嘻嘻地捻过一叠小糕点,挨个尝了个遍,嘴里丝丝甜意蔓延,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看着顾筝脸颊上也占了少许的点心碎屑,楚穆秋有些无奈地伸出手去,帮她擦掉,指腹下皮肤吹弹可破,细腻光滑,手指有些不想离开,望着顾筝的眼眸也似燃起一簇火苗。
感觉到楚穆秋温柔的手指还留连于脸颊,顾筝只觉得腾一声,脸颊红透,娇嗔地看了楚穆秋一眼,却不期然望进那幽深而灼热蒸腾的眼眸里,只觉得‘咯噔’一声,宋御兮说的话,像是一尾冰冷的小蛇一般钻进耳中,仙与凡不可产生情,否则会改变他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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