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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顾筝心里天人交战,那方莲妃却是丝毫不给顾筝时间,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一道寒光便直往面门掠来,顾筝矫捷地翻身一滚。只感觉四周的空气不知何时变得开始压抑,风声怒吼,阴气森森,顾筝没有使用仙力,因此直觉这方是先前被妖怪布了阵法,此刻,算不算是瓮中捉鳖。
先前那红衣身影早就没了踪迹,此刻,显现在顾筝面前的是一大团黑乎乎的影子,仔细看,那影子里罩着一个硕大的脑袋,满脸褶子,阴翳的两只灯笼般的眼睛,射出黄澄澄的光来,透着彻骨的仇恨。然而,顾筝却知道此番这妖怪的法力定是不济,不然怎连实体都维持不住,想必这些日子是靠着吸血来维持自己的化形的,身上也并无多少煞气,虽然她不用仙力,可是她曾经也是猫妖,因此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又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顾筝满身戒备地回瞪着空中的人影,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九霄,不过在这阵法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婉贵妃此刻也看清了那空中的妖怪,好在只是叫了一声,没有晕过去,只是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脸色苍白,身子抖得像是一片落叶般惹人垂怜。
顾筝暗道不好,果然见那妖物掉转身子,桀桀笑着,语气粗嘎难听,就像是拉扯着的破风箱,“本还要慢慢地折磨你,看来也怨不得我不手下留情了。”
一大团的黑影倏忽便移到了婉贵妃的面前,看着抖得筛糠似的婉贵妃,伸出了手去,眼看着那怪物尖利的牙齿快要移到那白皙的脖颈边,婉贵妃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顾筝此刻也顾不得宋御兮所说的什么仙家戒律规则,只知道婉贵妃是楚穆秋的最亲的人,如果她出了事情,那么楚穆秋会如何,她不敢想。当即咬牙冲开封印,倏忽,只见风清云散,仙气荡开四周的乌云瘴气,洗涤着这一方庭院。
转瞬,顾筝的手中幻出一柄宝光璀璨的长剑,注入无尽的仙力,朝着那半空中的妖怪而去。
那妖物有些惊异地望着顾筝,先前并没有在她身上探测到法力,那仙力自是无法与之抵挡的,当即丢下了婉贵妃,错身退开,目光阴狠地盯着顾筝。
蓦然间,顾筝这一刻起了杀心,抿着唇,满身肃杀之意,那么多人都死于妖怪之手,楚穆秋也被冤枉下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的妖魔。
空中的黑影又化成莲妃的样子,此刻,看着顾筝的眼神,突然想要逃跑,她的灵魂当初被震散,好不容易留的一缕妖魂,寄宿在这身体之中,此刻可不能前功尽弃。
偏偏剑拔弩张之时,顾筝正要动手,眼角瞥到一队侍卫走了过来,莲妃也正好看到了,惊呼一声,“妖怪,有妖怪。”而后,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顾筝此刻看着侍卫被惊动,往这边走来,可是又看着妖魔近在眼前,却不能除去,心里恨得牙痒痒。临走之时,看了莲妃一眼,指尖轻弹,一抹幽光没入莲妃体内,而后足尖轻点,往假山后躲去。
如今既然已经动用仙力,顾筝便也无所顾忌,只等着将这妖魔除去,至于天界有什么惩罚,她也懒得去管。
之后的日子,如顾筝所料,皇帝每次去莲妃的寝宫不出一个时辰,便又匆匆离去,如今的莲妃,身上妖气冲天,早就无法抑制妖形显现,只怕待得久了皇帝也会有所察觉。
夜间,顾筝摸去了御书房,隐了身形,破门而入,早就知道皇帝不对劲,此番一见之下,果然见皇帝眉间一丝黑气萦绕,身上也沾了些许妖气,想来是那妖怪动了手脚,所以才控制了皇帝的心智。顾筝看了皇帝一眼,叹了口气,将怀中的仙丹取出一粒融入茶壶之中,心道,神智清醒后,该能放楚穆秋了吧。但是妖怪仍在,还得借皇帝之手除去才行,顾筝摸了摸下巴,苦思冥想起来。
几日之后,宫中的谣言越发压不住,搞得人心惶惶几乎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后掌管后宫,无法在坐以待毙,自欺欺人,于是因宫中妖魔肆虐,扰乱后宫为由去道观,请来了一位道士做法,驱除妖魔。此道士须眉皆白,精神矍铄,眼神睿智而犀利,玄色的道袍一披,右手捻着一根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皇后很是满意。
此后,道士在皇宫中做法三天,黄符香灰漫天飞舞,最后,道士手捻佛尘一指东方,脸上神秘莫测。众人不解,皇后却是皱了皱眉,东方的宫殿是莲妃所居,虽然她也将那莲妃恨得咬牙切齿,打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可是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是不能随便抓人的。
“那妖孽这几日被我做法困住,逃脱不得。三更之后,妖孽原形必现,机会只此一次。”
见着道士说的笃定,而且这是道观赫赫有名的云游道长,想来也是有两下子的,皇后心里一喜,此番真是一箭双雕。而后晚间亲自去拖着皇帝,一面命人在殿门口候着,只等三更。
一切正如道长所说,三更过后,守在殿门的侍卫,破门而入,见着眼前的情景,惊骇莫名,只见昔日妖娆而妩媚的莲妃,此刻如老妪一般布着满脸的褶子,脸上愤恨不甘地盯着来人,照着老道士吩咐,捆妖索祭出,那妖孽便被困住,死死挣脱不得。
皇后此番正好领着皇帝前来,看见了这一幕,骇的连连后退。
“皇上,我是莲儿,你不认得我了吗?”疼的在地上打滚的莲妃,见着皇上,幽怨地叫着,然而此刻,皇帝被皇后搀扶着,踉跄地走了出去,他怎么也无法想到每日亲密相对的枕畔人,是个妖怪。
妖物被降,皇帝下令几日后腰斩。
道士此番立了大功,皇上准备重重赏赐,可是里里外外找遍了却没见着那道长,最后便也只当是得道高人都是如此神秘,便也没当回事。自从皇帝清醒之后,只觉得做了一场悠远的梦,听说太子被下狱,而后,命人赶紧将太子放了出来,那西域的贵族此刻早就不知所踪。
楚穆秋回到了辰和殿,一切似乎都没变,虚惊一场,然而,顾筝却是无缘无故消失了,任楚穆秋翻遍了京城也不见踪影。
八角亭中,立在曾经顾筝住过的地方,身影孤单而冷清,十指挑动着琴弦,泠泠的琴音荡开,更衬得小院寂寥而空旷,回廊之下,再看不见那纤细地身影,“顾筝,你终究还是选择离开,不过还是谢谢你,我会一直记得你。”温文尔雅的男子,此后,眼中再无笑意。
此刻,顾筝却是被天界召回,历劫期间,私自动用仙力,违反天规,念在顾筝位列仙班不久,从轻发落,十道鞭刑,以示惩戒。
拖着受伤的身体,顾筝一步一挪地回了住处,一瞬间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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