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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洒进窗里，房间里有些阴暗，然而他进来的瞬间，整个房间都被他照亮。
“怎么不点灯？”
朔月赦有些诧异，衣袖一挥便点燃了桌上的烛火。
我站在敞开的衣柜门前，额头的汗一直流到了鼻尖。
“九歌，你在挑选衣服吗？”
余光察觉到朔月赦的目光，我连忙点头，装模作样地将头埋进衣柜翻找，“嗯，那件我最喜欢的绫罗凤尾裙不知道塞哪去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找不到就算了，我吩咐裁缝再为你做，我知道你喜欢金玉，这次我特意带来金镶玉的步摇，你看这莲花栩栩如生，最是衬你了。”
朔月赦走过来，将精致的步摇放在我手心，那莲花中透明的玉，像是晶莹剔透的露珠，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我将步摇插在发髻中，问他：“好看吗？”
朔月赦点头，眼眸里笑意温雅如阳春三月。
绯无双就坐在地上，离朔月赦只有咫尺之遥。
我看不见她，因为她身上贴了隐身符，我的绣花鞋踩到了她的袖子，如此真实的感觉，低头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干净的白玉地砖。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我只能一遍遍催眠自己。
放心吧，朔月赦什么也看不到的！
朔月赦的视线全在我身上，他打量我，有些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什么首饰都没戴，穿的裙子也是黑色的。”然后又探我额头，“脸色也不好，病了吗？”
我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首饰会发出声音，衣服太显眼也会被发现，我找到件轻薄的黑裙子，方便行动。却忘了这和平日的我截然不同。
平时我最喜欢大红大紫的衣衫，绣着奢华的金线牡丹。
只要朔月赦回来，我就满头插上珠宝金簪，打扮得像只孔雀。
直到绯无双出现，我才发觉，真正的美人，即使蓬头乱发也是美到极致的。
“穿久了鲜艳的颜色，想换件素一点儿的。”
我挤出一个笑容，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坐下，朔月赦也跟了过来。
这里离绯无双比较远，我望了一眼绯无双所在的地方，稍微觉得安心了些，装模作样地拿起牛角梳，解开发髻，“你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梳妆打扮呢。”
“有什么好打扮的，又不是没看过你素面朝天的模样。”
朔月赦接过我手中的牛角梳，梳子轻轻从我发丝梳过。
我不禁有些发呆，最近总觉得，我与朔月赦越来越亲密。他对我完全没有魔尊的架子，我差点忘记了我只是夏九歌的替身。
朔月赦为我绾了个发髻，他平日应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发髻绾得有点散乱，但我还是觉得很好看。朔月赦将步摇插在我的发髻里，白润的玉珠在空中轻轻荡漾，他满意地看着我，颔首笑道：“嗯，很好看。”
我有点想哭，这辈子我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人，像朔月赦这样对我好。
朔月赦察觉到我神色不对，“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我抽了抽鼻子，“我只是想起，我对你那么坏，你还对我这么好……”
朔月赦笑道：“我付出的一切，都是在等你回心转意。现在努力终于有结果了。你对我也很好，过去的事情还想它做什么。我已经等不及了，我打算近日就举行册封大典，让天下都知道，你是我认定的帝后。”
帝后？
这一切来得太快，我简直不敢想象。
“可以吗？”我下意识地反问。
“为什么不可以？”朔月赦轻轻地笑，眉眼如画，丰姿绝世，“夏九歌，你注定是我的皇后。天下人皆以为我配不上你，我偏要给他们看看！”
我呆呆望着他，耳朵里被他温柔霸气的声音填满。
朔月赦低下漂亮的薄唇，唇线沿着我的脸颊滑下来。
我嗅到他发间淡淡馨香，闭上眼，忍不住微抬下巴，嘴唇碰到了他的唇。
他的唇又轻又软，像一片花瓣，让我留恋，无法自拔。
这就是吻吗？我觉得自己像在梦中，连呼吸都是潮热害羞的。
我没有心思去想别的，我只想把朔月赦的声音，他的话，全部烙在我心里。我不想让风吹走他的承诺，不想让眼前的一切变成一场梦。
我抱住朔月赦，笨拙地吻他。
他的舌头很软，他的衣服很香，他让这小小的寝殿变成了仙境。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轻轻脚步声，只有一下，就那么一下而已，却让我浑身都僵硬了。仿佛仙境顿时云雾散开，我清晰看到深渊近在眼前。
那是绯无双，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我脸红心跳地摇头：“没，没什么……”
朔月赦沉默了一会儿，我听到他的声音，轻若不可闻。
“你还是没办法爱上我，对吗……”
我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在伤害他，明明那么喜欢他，却被他怀疑，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我忍不住站起身，想要向他证明：“不是，当然不是！”
可是话说了半句，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边是绯无双，一边是朔月赦，我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同时安抚两个人？
“没关系，九歌，我理解的。以前你那么憎恶我，如今能给我一个笑脸已经不错了。刚才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别放在心上，我不会逼你的。”
朔月赦的话让我心里堵得慌，我轻轻拉他的手，“陛下，我只是觉得愧疚。你对我太好了，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没有骗你。”
朔月赦眼底绽开一线星光，声音清雅幽然，“你会背叛我吗？”
“当然不会！”我想也不想便否认。
朔月赦对我微笑，他的笑容美得出奇，一袭白衣胜似谪仙。
我没有见过真的仙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像朔月赦这样出尘脱俗。
突然有人冲进房间，面对朔月赦单膝跪地，声音洪亮：“陛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我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我知道我的脸现在一定很红。但那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直到朔月赦开口：“说。”
“启禀陛下，公主失踪了！”
朔月赦微微皱了皱眉，那人又继续说道：“地牢的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是从外面打开的。应该是有人救了她。属下已经将地牢附近搜过了！但都没有公主的下落，是否要贴出告示悬赏捉拿？”
“真没想到，除了夏九歌，还有别人可以这么轻松闯入魔宫。”
朔月赦看了我一眼，我的眼神与他碰到，立刻心虚地避开了。
“将魔宫所有出口守好，我相信她还没逃出去。”
“是！”
“你先出去吧。”
“属下告退。”
说完话，那人立刻化作烟雾消失了。
朔月赦好像并不慌，他问我：“九歌，你说，绯无双会藏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
“会来找你吗？毕竟你是她师父。”
“她把我当叛徒，怎么可能来找我。一定是被人救走了。”
“是吗……”
朔月赦似乎有些失望。他走向我，凝视我的双眼。
“真可惜，你那么辛苦设计，让我抓到绯无双，就这样让她逃了。”
朔月赦在说什么？
我僵在那里，突然之间觉得浑身冰冷。
朔月赦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金铃，他轻轻晃了晃，金铃发出金光，叮铃叮铃煞是好听，“还好你告诉我，绯无双身上有水月铃，否则我真不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金铃就是十大神器之一。有你帮我，我觉得安心了许多呢。”
什么水月铃？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心尖发颤，想说些什么，看到朔月赦的眼神，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那样安静地看着我，好像还是很温柔，但那温柔的眸心，却没有任何温度，“不过昆仑镜怎么也找不到。所有神器我都可以不要，但昆仑镜是一定要的。九歌，你不是说绯无双知道昆仑镜的下落吗，你让我抓到她，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到底昆仑镜在她身上，还是在你身上。”
“没有，我没有让你去抓绯无双。”我慌乱地摇头，急得都快哭了，“昆仑镜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以为在我身上。”
“你怎么了？九歌，你不肯说实话……难道是怕绯无双听见？”
朔月赦环视房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绯无双的地方。
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知道绯无双就在那里。
我快吓死了，双腿控制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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