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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而我见证了所有历史，却还是改变不了。
心中突然感到绝望。我紧紧抱着朔月赦，紧得让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感觉到他温热的胸膛，我突然欣喜若狂！
他还有温度，他并没有死！
我松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的男子疑惑地发问：“夏九歌，你在说什么。”
我愣了一下，仔仔细细看着他，不知何时，他如雪的白衣变成了青衫长褂，俊美的面孔带着种桀骜不驯，或许一开始就是我看错了，他是宋逸景，一直都是。
我背过身，指尖拭去眼角的冰冷。
我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却还是被宋逸景一眼看穿，他抓住我的肩膀，强行将我的身体掰过去对着他，“你还没忘了朔月赦是吗！夏九歌，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或许是酒精壮了我的胆子，我竟然口不择言：“我和朔月赦发生过那么多事，你懂什么？我根本不想杀他，都是你们逼的！如今他要死了，我回顾一生，才发现没有人对我好。”
“我对你不好吗？”宋逸景的眼神变得失望，他摇晃我的身体，声音甚至都在颤抖，“夏九歌，朔月赦说得对，你没有心。你把朔月赦当什么，你把我又当什么。”
我拼命摇头，不肯承认宋逸景的话，“不是这样的，我爱过朔月赦，爱了很多年的……”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你爱他，为什么不肯抛弃你现在的一切，跟他在一起！”
“我不敢……我不想成魔……我辛苦修炼千年，不是为了成魔……”
宋逸景按着我的肩膀，他痛苦的眼眸，深深看进我眼底。
然而那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你不会成魔的，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彻底忘记朔月赦……”
“不……”
“我们现在就去找掌门，想办法杀了他。将他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
我的声音从哀求变成尖叫，我猛地推开宋逸景，想逃，手腕却被他紧紧箍住，宋逸景将我揽入怀中，声音愤怒发狂，“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一次次地拒绝我？你不能和朔月赦在一起，为什么也不肯接受我？你在利用我吗？夏九歌！你不如去成魔，断了我的念想。”
你不如去成魔！
不如去成魔……
直到我醒来，看到天色发白，而我还趴在凉亭的石桌上，我依然清晰记得宋逸景最后说过的话。那残忍的字眼，好像利刃一样割开我心脏的嫩肉，我多想一切只是一场梦，然而站起身的瞬间，身上披着的蓝色长袍落在地上，那是宋逸景的衣服。
所有的一切……
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居然对宋逸景说了那样的话。
我欠朔月赦的已经还不清了，却又伤了宋逸景。
我该怎么办……
我换了衣服，梳洗打扮一番，头很疼，我揉了揉太阳穴，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白如纸，连嘴唇都没有血色，鲜艳的红裙并没有让我看起来气色好一点，却衬得肌肤更加苍白。
我想找到宋逸景，诚心地道个歉，但还没等我出门，白羽突然来到我的小屋，说掌门有事找我，我在屋子里草草翻了一下，没找到屠魔剑，白羽又一直催我，我便没带兵器，直接赶往大殿。
走廊的石柱上缠着生机盎然的藤蔓，我正走着，突然看到不远处丹心带着一个少女走过来，那少女衣服破破烂烂，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看到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惊恐无助。
眼看着那少女离我越来越近，丹心突然看到我，脸上慌了一下，连招呼都没打，就带着少女转身走进分岔的另一条走廊，他脚步很快，甚至有些踉跄，那少女要小跑起来才勉强跟得上他。
最后那个瞬间，我看到了少女的脸。
我突然僵在那里。
那是一张酷似我的面孔！
白羽见我没有跟来，站在前面不远处问我：“上仙，怎么了？”
我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你先去吧，我忘了拿屠魔剑，我回去取一下。”
“可是掌门很着急，我怕上仙误了要事，去见掌门也没必要随身携带兵器。”
“我稍后还有些私事，想直接下山去办，不想再回后山了。”
“那您先过去，我帮您去取屠魔剑可好？”
“你不知道我把剑藏在哪里，我也怕屠魔剑会误伤你，我速去速回，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说完，我不等白羽回答，便转身离去。
白羽当然不敢拦我，在后面看了我一会儿，便自己离开。
但我并没有回到后山，而是跟着刚才少女消失的那条走廊走过去。
路过一间柴房时，我隐约听到些响声，我直接推开门，看到那少女正蜷缩在草堆中，见我进来，她似乎有些害怕，后退了几步，直到靠在墙上，再也无法后退。
我看到她脸上脏兮兮的，便一拂衣袖，她的脸瞬间干净了。
我愣在那里，突然觉得我好像在照镜子。
她长得与我一模一样，身上却没有半点妖气，显然不是妖魔变化而成。
我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小声回答：“我叫灵芝……”
灵芝……
我的双腿发软，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她是灵芝……
那我又是谁……
不，我才是那个被唤作灵芝的贫穷少女……
我被带来东虞，后来又被抛弃在无瑕谷，我遇到了朔月赦，我爱上了他……
历史是否又要重演……
我即将死去，而朔月赦遇到我面前这个满脸惶恐的少女……
无数记忆碎片在我脑中炸裂，我捂住头痛不欲生，灵芝吓得发出尖叫。
而我逐渐冷静下来，那些碎片渐渐拼凑成了真相。
被我遗忘千年的真相。
杀气破风而来，我反手一握，竟将青白色的宝剑握入手中，瞬间鲜血从我指缝滴落。
我回过头，看到了宋逸景的脸。而我手中握着的，正是宋逸景的凌霜剑。
“你偷袭我？为什么！”
我皱起眉，手中的疼痛在巨大的震惊之下，已经显得不那么疼了，我死死盯住宋逸景，我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愧疚，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冷冷地望着我，将宝剑抽出来，血溅当场。
“因为你是东虞的叛徒！”
宋逸景的话如同冰雹落在我的心湖上。
我看到他身后的沐云箫和方彦怀，还有若干东虞长老，那些都是方彦怀的心腹好友。而我的屠魔剑，就握在方彦怀手里。一定是宋逸景趁我酒醉，将我的剑偷走了！
我道：“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东虞。”
宋逸景面不改色地说谎：“昨夜你不是告诉我，你打算去找朔月赦吗？如今大家精疲力尽，你要是将魔军引来，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夏九歌，一切都是你和朔月赦的阴谋。”
宋逸景在污蔑我。
然而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站在他身后的人，都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他，他们全都把我当敌人。
我举起血淋淋的手，指着那哭泣的少女，“她是什么人。”
宋逸景的眼眸轻轻闪了一下，但很快他便藏起所有情绪，冷哼一声：“她只是你的替身，到时候我们会让她死在朔月赦面前，让朔月赦以为你是有愧于东虞才自杀的。”
我冷冷地看着宋逸景，心底是深深的失望，“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宋逸景的表情僵了一下，凌霜剑在他手中闪烁，那剑上的血迹，斑斑点点，鲜艳异常。
我道：“所谓的名门正派，居然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偷袭。呵呵，宋逸景，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昨晚我们说过些什么，你心知肚明。我对东虞问心无愧，你却要将我逼上绝路。”
宋逸景没有说话，他紧紧握着剑，手却在微微发抖。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是因为求而不得吗？”
宋逸景颤声道：“住口！我们之间的种种，在你背叛东虞的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一剑刺来，我险险避开，剑气划破了房里少女的衣摆，她吓得脸色煞白，宋逸景停下来，说了一句：“把这丫头带走，别伤到她，至少，她的脸是要完整无缺的。”
在我面前，宋逸景每一句话都是谎言，我从未发现他心机如此之深。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要那张脸做什么，只要她还有一丝气息，就能运用斗转星移，不是么。”
宋逸景僵在那里，他震惊地望着我，方彦怀等人亦是同样震撼。
是的，我全都想起来了。
当初我以一己之力，将东虞移来紫竹幽境，我筋疲力竭，却还是放心不下朔月赦。我想去找朔月赦，这件事我也只告诉了宋逸景，在整个东虞，我唯独信他一人。
宋逸景劝我不要去，我却一意孤行，也许是我的话伤到了他，也许是他觉得数千年的付出却始终得不到回报，宋逸景竟造谣我有叛乱之心，那日长老们叫我去大殿议事，我毫无戒备，宋逸景先是偷袭了我，然后与诸位长老合力对付我，我身负重伤，却还是顽强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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