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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绿衣的青年弯着腰在翻找,手里拿起一样不是目标的东西就朝后一丢,身后叮叮咚咚的散落一地杂物。
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的少年从门口路过,手里拿着psp看着满地线路机器投去询问的眼神,
“老六,你这是要拆房啊。”
“找什么东西呢?”
六长老手里逮住了一根黑色长条,没受伤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扯着朝后拽,“充电线!”
“诶……”
以力拔山河的架势将黑色长线一把拔出,粗线受不住力气从中断开,整个房间连带整个小界居住区闪了几闪,黑掉了。
“所以我说,不能搞那些人界乌七八糟的东西。”
“我们是半仙界,是神草,照明用电灯是个什么回事?”
“……好了老六。”
五长老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电路抢修今晚就能完成,别自责了。”
六长老:“哼!”
同样围坐成一圈中间放着根蜡烛的大家不约而同开始咳嗽。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家伙在自责的啊。
“所以老六,你最后拿到充电线了吗?”
少年模样的四长老举手,他算是长老们中眼神最好的,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我提供了我的还有充电宝!”
“那么,”二长老眯着眼睛努力适应烛火的灯光,推着鼻梁上的眼镜道:
“都凑过来一点吧。”
将屏幕转过来,上面的画面在缓冲一会后展现开来。
竟然是艾月满的黏土店。
正值寒假,高中和初中的孩子也相继得到休息。
再加上宣传,和之前的冷清不同,店内嬉嬉闹闹挤满了女孩子,或者小情侣,但不管是和朋友来还是和恋人,女孩子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扫过小老板。
给新进来的几个女孩子选择想做的图片,教她们怎么入门,给另外几桌的成品点上眼睛、拿去烘干、包装,整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和这边鲜花围绕不同,丁宁那边就冷冷清清,周围三米空荡无人,留他一个大男人坐着打游戏。
艾月满忙完一圈从冰箱里面拿出橙汁,给丁宁续了一杯。
丁宁接过来,酸溜溜的看艾月满:
“长的好看真好,我也想被女孩子围着。”
艾月满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没听清:“嗯?”
丁宁也喝了一口,突然神秘兮兮凑过来。
“月满,我一直好奇在你们眼中,人类的女孩子是怎样的存在?就,你怎么看女孩子的?”
“就……”艾月满想着丁当挂在嘴上的口癖,“可可爱爱?”
“对!”丁宁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男人,干。”
艾月满哭笑不得和他碰了杯,丁宁是来通传之前木兮子的事的处理后续的,结果和他说这些。
“我还有个问题啊,”他神秘兮兮,自以为小声,“你喜欢啥样的女孩子?”
感觉到在这句话出口旁边偷偷听着的一群人温度都升高了,艾月满不明觉厉,他捧着杯子:
“你怎么问这个?”
“这不是,”丁宁扭捏,“春天快到了嘛。”
艾月满:“……”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下雪你了解一下?
丁宁催他:“说嘛。”
艾月满想了想:“长得好看的。”
有一说一,人看植物不也只喜欢好看的吗。
不死心的丁宁:“那你觉得谁好看?”
这次回答的很迅速:“我。”
丁宁气呼呼开着自己的滴滴小轿车离开的时候,艾月满还企图和他解释:
“真的,虽然对于是4长老那批7代少年脸好看,还是第9代师兄脸更好看有争论,但是主神草这款脸是大家一致称赞的热门……”
“……够了。”丁宁将脑袋抵在方向盘上,好似失去灵魂,“我懂了,在你的思想里根本没有审美这件事吧?”
艾月满:“我可以从今天开始觉得你帅。”
丁宁从车两个座位中央捧出一盆多肉来:
“我与城北阿肉孰美?”
艾月满瞬间陷入纠结,马上想起来自己刚发的誓言:“你。”
“我谢谢你。”
丁宁对他挥了挥手,开车走人继续工作。
艾月满也对他道了再见,知道丁宁并没生气,看着丁宁开远了才回到店里。
他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寿生草虽然不用授粉分根,但并不是一生不娶。
每年都有很多师兄弟在外面找到携手一生的人,然后留下再不回去,就连艾叶都曾在和他一起修炼的时候,偷偷看过《美植大全》。
但艾月满从不考虑。
他像是天生没有这方面的神经,直接被月老排除在外,连一点旖旎心思都不起。
在屏幕后头盯着的长老在黑暗中围成一圈,没有一个人说话。
很久,才有人干笑着开口:“这小孩……有趣。”
说的是丁宁,以他们的年岁来看丁宁,说小孩不为过。
六长老没有说话,四长老极好的视力能看到他正抿着嘴,抽出刀慢慢擦拭。
丁宁在走前和他说了树灵的处理后续。
许木的原型是那一片的山神,她退化为原型后那个地方的环境将会有一段时间的波动,或许表现为井水河水突然变混、草木干枯。
妖管局已经派了一个同样木属性的妖怪去暂时镇场,缓解一下这样的情况。至少不让人类恐慌。
至于种子不属于他们管理的范围。
“若是她们有缘,或许山神会在小姑娘活着的时候醒来。又或许会遇到什么事,那也是她们自己的事情。”
妖管局不是不近人情的执行机器,不掌控别人的命运;也同样不是善堂,一定要拯救所有人类。
虽然听起来也很不近人情。
艾月满最后看到木兮子发的盆友圈,一个孤零零的花盆,配字是‘等待春天’。
和往常一样在六点之前关店回家,艾月满没有马上见到莫元。
“小哭?”
艾月满走进卧室,莫元正顶着一个玩偶皮背对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艾月满的错觉,他觉得那个小背影有点无措。
知道艾月满此时站在他身后,夜哭鬼终于转身,黑扣子做成的小眼睛紧张的盯着他:
“我们能救救王泽宇吗?”
他其实知道艾月满会答应的,但就是因为知道,说出来才更良心不安。
虽然艾月满修行不高,感知却连很多大妖都达不到,加上白昭既然能安心走,留给艾月满的东西就不会少。
但那夜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其实就是说明——那东西恐怕相当厉害。
但他没办法,他想明白了这一点,更对从那东西手下逃走了的王泽宇感到担心。他甚至想,如果那天晚上其实那东西一直站在黑暗中静静看着,然后离开,去找了王泽宇……
想想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艾月满却没马上答应,他拖了个椅子在莫元身边坐下,两条长腿分岔两边:“你想怎么救?”
“……我想明白了。”夜哭鬼搓着自己衣服的下摆,“那是个我们两都没想到的意外,又不是和他在一起过所以他的整个人生都必须和我绑在一起,他能走出来,其实,其实……”
试了很多次,都没能说出那个‘好’字。
莫元失落的低下头,身边的人没有催他,他声音反而更小了:“我很卑劣对,对吧?在木兮子这件事之前,我甚至想着他死掉也是好事……至少能和我在一起了。”
人偶并不能流泪,他只是颤抖着,连哭脸都做不出来。
突然头上一重,他感觉有人正用手指温柔抚摸自己的头顶。
没有评价什么,艾月满只是轻轻地,一遍遍的,摸着他的头。
王泽宇早就出院,在小区的房子也从没人来住过,在和公寓管理人打听后,得知这套房子似乎打算卖出去了。
本来打算用寻人的术法,但从公寓管理员处刚出来,艾月满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中年女人满身都是不耐,顶着烈阳一个个试车位。
在试到一张布满划痕的车前时,女人动作一顿,被前面的人吓了一跳。那个人居然蹲在车前面,衣服还是纯白的,在大白天还真不容易看到。
赵梅刚想骂神经病,那人便转过头来,过于清秀的外貌让暴躁的赵梅也只能将脏话吞回去。
少年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笑眯眯道:“姐姐,在找东西吗?”
一丝忸怩爬上心头,赵梅道:“……是啊。”
少年下一句话显得那样突兀:“姐姐信不信,这个世界有报应呢?”
赵梅狐疑又警惕:“什么意思?”
艾月满只是又勾唇笑了笑,然后在赵梅满怀戒备的眼神中将一个纸包递给她:“这能缓解你最近的烦恼,但是,”他神秘兮兮的侧了侧头,“不能根治。也是看姐姐和我有缘,帮你一把,希望能撑过去。”
少年说完便甩手走人,赵梅莫名其妙拿着个纸包,下意识想丢。
但心中某种忌惮让她最终没有丢掉,而是拆开检查了一下,确定不是奇怪的东西才装进了口袋。
然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拉开终于解锁成功,闪灯鸣声的车门。
另一边,艾月满刚到店里,便接到一个电话。
那边白昭的声音带着些暖意:“月满,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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