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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妖一通气话说完，整个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一抬头就看到目瞪口呆的两张小孩子的脸，他们的母亲连忙走上前，拉着孩子走远了。
镜妖：r哦。
她目光直直盯着艾月满，像是在说你解释一下。
艾月满咳嗽一声，道：“这是镜妖，我在人界认识的朋友。”又对着镜妖说，“这是我族中长老。”
“最近有一类鬼修，会附在人身上掌握该人的相貌、记忆。你出现的太突然来不及和长老解释，这是误会……”
六长老冷哼一声：“鬼族心术不正，岂能随随便便为友？”
“你个老独眼，说谁心术不正呐？”镜妖整个人要从地上跳起来，“俺一不偷二不抢堂堂正正用脸作妖，每个月还按时纳税从不偷税漏税，过的可比你这个身份证都没有的黑户守法多了好吗？！”
“呵……”
“呵什么呵？呵什么呵？户口有吗暂住证有吗你个黑户！”
完全利用自己的信息优势的镜妖将六长老压制到了一端，六长老和现代科技脱轨，根本不明白镜妖口中名词的意思，不自觉就落到下风。
但他活了几千年也不是白活的，冷哼一声道：“你以为镜中可胎生出异类？镜子反射世间万物，好坏恶善都无所遁形，偏偏没有凭空生成的能力，说是为妖，实则是魂，生前和人没有不同！”
“既是鬼族，必然执念太过，说你心术不正有何不妥？”
艾月满第一次听到这话，他听白昭称呼‘镜妖’，之后镜妖也承认这个名字，便以为是古物放置太久成精，但看六长老的意思，镜妖其实也曾身为人类。
那她丝毫没有怨气的原因，难道就和镜子有关？
镜妖听完六长老的话歇住了，她像是被踩瘪的气球一样焉了下来，长长的黑发在身后甩动着，碎碎念叨：“不和你计较……”
说完和艾月满和白昭摆了摆手：“俺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们玩。”
艾月满跟上去，“我送你。”
镜妖其实是个路痴。因为可以在镜子中自在去任何去过的地方，从来不记路，从前莫元知道这一点，会主动给镜妖引路，要是让她独自去，恐怕半小时都找不到单元楼在哪。
果然镜妖长出一口气：“麻烦啦。”
又小小声对艾月满说：“你家长辈好凶哦，以为俺是坏人。”
艾月满揉揉她的头解释：“六长老脾气比较古怪，也好面子，不能给他下不来台，否则只会炸的更厉害。”
“俺知道。”镜妖手插口袋有点郁闷，“他想杀俺肯定有一百种方法，不想你和俺当朋友也不会不反对你来。”
就是个认死理的小老头。虽然外表很有欺骗性。
说完贱兮兮的笑了起来：“俺喷的挺爽的，就不介意啦！”
“不过我第一次见，还以为他们是你哥哥。”
艾月满笑了笑，和镜妖解释他们小界的特色——流水线按批次生产脸。
镜妖一开始觉得很有趣，想让艾月满给他看大合照，越到后面越觉得有点微妙：“既然是每批都有些许不同，那他们和你隔着多少代？细细一看就连五成相似都难。”
艾月满很坦然：“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和大家都有区别。”
镜妖本来就和艾月满住同一层，之前她耍性子要先回来，留在底下的三个人也很给面子，没有要求一起来。这让镜妖大大舒爽了一回，连带想起那个年轻的小老头都不那么气了。
到了门口，艾月满才问：“你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镜妖想了想，摇头：“也没有什么急事，就是突然想起了点什么，觉得有点在意。要是你忙我可等你的长辈回去再来找你。”
“什么事？”
镜妖手插着口袋，舌头弹着上颌吸冷气：“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见过你们抓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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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飞蜷\/缩在地上。
或许也不能叫做‘地上’，他所能栖身的是一张黄符中的黑色空间，就算偶尔被关在秘境中，地上传来的触感也是绵\/软温热，倒不如说像是一个活着的胃内。
他从前听人说过这种秘境的形成原因，相当有趣，也不知道白昭这小子从哪搞来的这东西。
还放在了家里。
或许这件事是他被关在这唯一的安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于飞都幻想着将这件事捅出去，见风向大乱后的快意。
但他又如何不知道，既然白昭敢将他放在这里，就不会让他出去。
所以他的自娱自乐，在某种程度上只是让自己不要在空虚中发疯的、毫无力量的保证。
他半闭着眼睛，体重碾着脑后到了侧脸，侧脸贴着这宛如胃袋的柔软地面，看向手指上的一点残渣。
他已经发现自己的纸鹤被掉包，换成的三角形东西是泥做的，被当时崩溃他碾的粉碎。从那之后就浑身失去了力气，连搓一搓手指上的泥土，都无法去做。
只是一遍遍的，一遍遍想着别人的不幸，来聊以安慰。
秘境又波动，一道身影出现在中央，衣冠楚楚的青年出现在他身边，蹲下来，塞给他一块灵石。
于飞这下不会认为白昭给他灵石，是为了妖管局上门追查的时候好做表面功夫了，手指触碰到微凉的石头时是一个信号，本已干涸的身体突然注入一丝力气，让他能扯住准备离开的人的袖子。
“……你……告诉我，你们已经和妖管局串通一气了？”
白昭垂着眼睛看他，脸上不是厌恶也不是可怜，泛着一层神明对主宰的生物的毫无感情的怜悯：“他已经放弃你了。”
“我知道。”于飞脸上带着微弱的笑意，他的确从没指望过谢昆仑会来救他，就算看不见脸，从态度也能知道他在看自己一些人时就像是在看蝼蚁，怎么会费心来看呢。
所以他自己找后路，但好像低估了谢昆仑有多危险。
让妖管局半睁半闭眼睛站到了白家一方，而白家也接过了这烫手山芋一样的示好。
白昭轻轻剥开他的手指，在于飞闭上眼准备迎接再次的空寂后，说：“我说的是你真正想要得到的人。”
于飞猛地抬起头，但白昭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秘境，消失在了他面前。
艾月满和两个长老聚在一起打牌，二长老和六长老关系比其他长老都要近些，可能是六长老养伤和结下的交情，这两人的性格截然相反，一个是脾气古怪的倔强老头，一个是处事圆滑的好好长辈。
再加上中间隔了三个批次，知道的大家都说毫无相似点，但其实有一点两人一模一样。
就是臭棋篓子。
俗称手气差，还输不起。
在两个一个笑眯眯一个强行换牌的荼毒下，白昭开门进来，才终于解救了艾月满。
他立马放下牌来到白昭身边，强行扒外套：“我帮你挂我帮你。”
然后火速离开。
没有了牌搭子，又拿着一把烂牌的六长老放下牌，不动声色的将它插\/进其他牌中，用眼角看了一眼白昭，不屑的哼声。
人类就是麻烦。
白昭对着六长老礼貌的笑了笑，坐到桌子旁边打开外卖盒。
他是人类，需要进食。艾月满因为灵力比较低，平时需要偶尔喝点水维持身体机能，但是身为强者的长老们不用。
精怪一旦修行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可以吸收日月精华，辟谷修行，这是大妖才有的能力。久而久之，甚至很多妖怪认为，进食是一种修行未到家的表现。
其实在古代，一些修行精深的人类也能做到这一点，‘辟谷’一词本来就是人类发明的。但千年前那次大战让时间灵力稀薄如清水，偶尔有妖怪能以日月精华继续修行，人类却不行。特别是到了近代，从未听闻有人类可修行辟谷。
灵气光是用就已经很心疼了，怎么会舍得用来代替吃饭。
白昭心中明白长老是对自己修行不到家的鄙夷，但他没什么感想，就像长老不理解现代新修炼形式一样，他对妖怪们推崇的‘辟谷修行’也没什么向往。
无非都是古时候的事了。
但是落在身上的视线格外长，带着点复杂。白昭一边吃饭一边心中暗想，难道是自己身上，属于于飞的鬼气被发现了？不应该，来之前已经清理干净了。
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关着于飞的秘境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不防艾月满，可不能不防其他人。
“二长老，你还没说完，大长老让你们带什么话？”
艾月满从里间转出来，坐到沙发对面问。
通道修起来有段时间，四长老嚷嚷找个人去看看和他讲，但这次还带来了大长老的消息。
二长老慈爱的看着这个灵动的后辈，笑呵呵道：“他说，天界的那把宝刀，刀灵转世了。”
艾月满还没怎么表示，一旁安静吃饭的白昭突然转过头来：“什么时候的事？”
二长老：“25年前。”
“！”白昭忍不住问，“为何现在才有消息？”
话出口，三位寿生草的脸色突然都有点不自然。安静片刻后，被两双眼睛盯着暗示的艾月满开口：“因为……大长老已经数十年没和小界联系了。”
“为何？”白昭急急问，突然想到什么卡住了，“莫非……”
知道他已经开始脑补反目成仇脱离小界的狗血话本，艾月满连忙道：“不是，是加班。”
加了几十年啊。
996社畜听了都要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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