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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在下包治百病 > 第九十四章 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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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尖烈风飒飒,塔下是成堆的妖兽尸体,形状宛若犀牛,但都长有长鼻,故事里‘象’一说应从此来。皮厚肉实,肉\/筋虬起,不难想象若是长鼻抽杀过来,将会是怎么样岩崩石飞的场景。

    云端黑云像是要滴出水来,黑压压悬在二人头上,电光闪动,带着隔空的气势朝二人打来!

    身后是空荡。突然踏入争端的艾满呆住,空门大开,白昭下意识催动咒术,却发现动不了。

    是了……他此时在别人的记忆里。

    紫雷挟劈山崩石的气势劈下,却没瞄准‘白容’,身后光芒大作,这时白昭发现自己能动了,他跟着白容的动作回头,身后烟雾弥漫,显现出个人形来。

    那和艾月满生的一模一样的少年连头发都不曾断半根,虽然脸上依然是搞不清状况的迷茫,却未曾受伤。

    “只是警告。”云中藏着掩着的那‘人’冷冷道。

    他感觉那人发出声无奈的笑:“犀从领主,不妨好好看看再说话。”

    白容的语气太过自如,也不像是大开杀戒后的样子,云雾中半遮半掩的一朵云分开,露出黑色的眼睛。

    诚然,地上都是犀从兽族的尸体,但犀从天生皮厚麟硬,就算被斩中也由于鳞片的收合流不出太多血,然血流如瀑,只是没人在下面,若是脚踩上去,一定没到脚背。

    还有的地方有拖拽的痕迹,部分还残留刀剑痕迹,不全是长鼻击打所成。

    毕竟不是同属一种,长鼻犀从属土,和雷之一族八竿子打不着。她能静心分析,然遭受了痛楚的其他不行,烈声道:

    “你什么意思?!——还我夫我子命来!”

    土做的巨柱劈头盖脸而来,倒是只冲着白容,他闪身交错躲避,将艾满在的地方好好让了出来。

    “……芍姬,收手。”

    那长鼻犀从早已红了眼,哪里肯听,只做听不见继续攻击。半空突然一阵紫色电光闪过,稍息的停顿后,所有土柱猛然碎开,消失在空中。

    “为何拦我?!”

    那仅存的十几只长鼻犀从皆正面对领主,若不是余威尚在,或许就要不管不顾攻过去了。

    “你们仔细看。”

    云雾散开,在最前面的是一头威风凛凛的长角犀从,那只黑角像是凝了数十年的黑云,漆黑如深渊,带着让人恐惧的威慑。

    长鼻——被称为芍姬的长鼻犀从狠狠咬牙,视线在那黑角上面几度滑过又不敢硬拼,只能顺着看向地上的情况。只是一眼,就让她忍不住闭上双眼,很快又睁开。

    就是这一眼让她看到地上的不对劲,哪怕痛苦也要瞧个明白。

    “这是……”

    她也看到那些刀剑痕迹和血迹。

    然后抬眸,眼神慢慢锁定在了青年手上滴血的长剑。

    她有一个猜测,却迟迟不肯出口。

    “容某自荐。某是游走江湖专门处理善后的游侠,今时妖魔伏出,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但要是太过接近,忍不住就要闹出大乱子。”

    听着千年前祖师洒脱又稳重的声音,白昭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点不可思议很快被证实:“某不愿见人、妖血流浮屠的事情真的发生,便走寻各地善后。因为某毕竟是人类,妖族尸身自有妖族的做法,不便多动,堪看你们要如何处理,希望能共同想个合适的理由出来。”

    他的做法和说法都太匪夷所思了,长鼻犀从忍不住窃窃私语,最后还是绒姬,那个体型比其他长鼻犀从小了一圈的首先质问:

    “你是说,你将那些人全杀了?”

    白容摇头:“土之犀从可破壁锤山,哪怕不是常人,寻常修者也难以对抗数十犀从袭击。我到的时候,已经无一活口了。”

    绒姬冷冷一笑:“那你剑上鲜血何来?”

    白昭看不到‘自己’脸上神色,却能感觉他扬了扬眉毛。

    首领道:“尸体呢。”

    “自然是化骨生灰,到寻不到的地方去了。”

    犀从一边顿时陷入了沉默。这个人类太过匪夷所思了,他居然说想要维持人、妖族摇摇欲坠的和平,为此不惜向同类下手,连全尸都不留。这对兽性还在、因为种族观念十分看重族人的犀从来说,简直是无法理喻的事情。

    “各位尽可以查看,某没有说谎。”

    又是窃窃私语片刻,终于有几头长鼻犀从下到地面,白容淡淡看着,从容且气定神闲。

    “相信某所说了吗?”

    首领站在云上,低头深深看着青年。

    他们一族本来偏安一隅,奈何有人看不得他们好过。土之一族善守不善攻,他们愚昧的善让他们从内部被攻破,当首领收到求救赶过去的时候,整族已经剩不下多少。他们沿着气息找到这远离城市的塔群,却还是什么都救不了!

    就算是为他们除了仇人又如何?不是亲手血刃、以血还血,哪能接受轻巧的结束?!

    她两旁的部下心中也是一样,轻微的低吼在她耳边缭绕,还有铁蹄烦躁的踏地声,他们的眼中全是憎恨,只想着让人族数倍血偿。

    这被开刀的人,无论是谁,都没所谓。只需要一个契机,将护佑人类、却被人类仅仅是口腹之欲灭族的族人狠狠报仇雪恨的机会!

    这是对全人族的愤怒,是善者被逼入魔的痛恨。

    第一个动的是土之犀从,首领认得,他喜好游乐山水,在跟随众人急急赶回家中之时,已怀身孕的妻子被开膛破肚。

    她记得他没流一滴泪,只是在她过去时轻声道:“我还没来得及收到她告知怀了孩子的书信。”

    此时他冲在第一个,义无反顾,长鼻一甩,就朝青年抽去!

    阿满一直在一边,一开始大家顾不上他,撕破脸后两只朝他怒吼奔来,此时见那挟万顷之力,不禁急道:“小心!”

    白昭也能感受到那股力量,他同时能感受到白容心中的情绪,那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像是自问,又像是问他:“你害怕吗?”

    白昭的视线突然黑了下来,再次睁开眼,面前场景又换了。

    那是一个堪称蓬莱仙宫的地方,有人一身素白背着他抚琴,琴声清越,很是悠闲自在。

    白昭看了那背影一会,走上前,坐到那人对面。

    “你害怕吗?”却是反问。

    那个人手指微动,琴声便多了个上扬的促音,他抬手将琴弦按停。

    然后抬起头,确实是和白昭一模一样的脸。

    他轻轻摸着琴弦,从记忆中经常可见从容自信的笑消失不见,转而是苦笑:“……怕。”

    “那是他第一次没按约好的地点来找我,却被卷入差点掀起大战的旋涡当中。雷之犀从是天兽,连我也没把握能全身而退,怕极了。”

    随着手指的移动,琴弦又响了起来。

    白昭从中听出点不对:“差点掀起?”

    那样不死不休的死局,竟然没真正掀起战争吗?

    白容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既然敢留下,就必然有脱身的办法。”

    此游侠非市井游侠,做的不是除暴安良的工作,而是在两者的夹缝中挣扎,求那一线生机。

    “那次过后,阿满重伤,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他是妖的。”

    寿生草在濒死的时候会化作原型,单纯是长得那样相似,白昭听的心就快揪起来了,从这次记忆中,他能看出白容就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好人,猜测让他眼睛都红了:“你利用他。”

    白容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是的。”

    轻声的一声剑响,薄如蝉翼的剑刃已经搭在他的脖子上,他垂眼看了眼腰间已空的剑鞘,赞赏道:“身手不错。”

    他只是赞了这么一句,然后淡笑着看着白昭。白昭的手分毫不抖,僵持半晌,收回了剑。

    “杀你也是白杀。”

    白容笑眯眯:“是了,我如今也不过是个死人,一抹残魂。”

    白昭并不想理他,他却是凑上去:“生气了?”

    自家被敬仰千年的传世祖师居然是这样让人拳头打棉花的无赖性格,白昭只觉得浑身无力,精神都怏怏的。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

    白容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一些古怪的神色:“我可没有叫你。”

    “你还在自己的身体里,什么地方都没去。”

    白昭默了片刻,啧道:“我果然是你的转世?”

    白容开心点头:“然也。”

    “那你不该是我吗?怎么还能面对面坐在我面前?”

    白容吸了一口气:“这可是个好问题。”

    白昭知道他没有想回答的意思,在定睛看了白容片刻后,问:“你真的只把主神草当做利用的工具?”

    “还能如何呢?”白容笑眯眯道,“他的身份,我的身份,某从来在生死中行走,只想怎么在死局当中保命,后来不需要他了,一切都回到正轨了。”

    这是在说寿生草重伤后,他在凡界安家立业的事。

    “……人渣。”白昭忍不住骂。

    “你就是我。”白容回他。

    “我怎么能回去?”

    “这是你的心,想多时回去都随你。”

    果然,白昭感受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很像是清醒着做梦,知道是在梦里,却能控制剧情。他只想着要醒来,很快耳边便传来刚要清醒的杂音。

    白容还坐在那里,抬头看着站起来的白昭,正好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白昭:“祖师,您说您对寿生草只有利用之意,为何要把武器从剑改成刀呢?”

    说完,便消失在了宫殿里,在他离开的瞬间,宫殿也粉碎消失,白容微睁着眼睛只是一瞬间,便随着梦醒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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