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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胭脂策:待嫁太妃 > 第65章:暗算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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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离景阳三步之遥的距离,令宣止住脚步,缓缓地抬起头来,直视着景阳:眉似远黛,唇胜梅花之艳,莹雪般的面容微微泛着丝丝红润,下颌尖翘,青丝覆额,眸水微凉。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见到的最美的女人。她很美,却又令他心生敬畏。

    朱苏见令宣发愣,道:“大公子,难道不认得王妃么?”

    “令宣见过王妃。”正要下跪,已被景阳一把搀住,景阳笑意盈人,问道:“你为何躲着我?”

    令宣不说话,呆立身前,耷拉脑袋。有孤漠,有无助,两只小手的手指不停的互动着,形成不停收放的花状,如一朵静速盛开又极速凋残的花。如此反复地做着同样的动作,低头看着手。

    景阳道:“这个时辰,不该是在私塾么?怎的躲在这里?”

    令宣还是不说话。

    她理解的,自幼失了父母的孩子,缺乏与生俱来的安全感,而令宣新失父亲,母亲又被禁足怡和院。道:“愿意和我走走吗?”

    景阳转过身去,继续往竹林深处移去,竹林尽头豁然开朗,但闻山泉叮咚,白雾缭绕,三间竹屋映入眼帘,全是用碧翠的青竹垒造的墙壁,屋顶亦铺着竹子,上面覆盖着精选的茅草,竹编窗棂映出青丝纱帐,她从来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如此的静幽。寻泉声而望,但见白雾升腾处有一处凉亭,绘有水墨字画白绫轻纱自亭梁垂泄,在风里如浪翻滚,与白雾相融,如云如幻。

    暖泉和凉亭一侧,是丈许高的围墙和假山。墙高丈许,将这里与外界隔离开来,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蔓藤,长得郁郁葱葱,上面缀着几朵紫色牵牛花。假山之下,种植着兰草、秋菊。几株松柏错落有致、郁郁葱葱,约有碗口大小。

    竹屋侧挂着的一块巴掌大的小牌,牌上用龙飞凤舞的汉字书着“竹篁小居”几字,这并不是无名庭院,原来是有名字的。若不是今儿无意间跟令宣至此,她还真不知道肃亲王府还有这样一个仙境般的地方。

    北凉的民居,大多坐南朝北,这一点与大越是相反的,阳光落在竹篁小居上,青翠之上披着金黄,形成一种瑰丽的色彩,就像是黄金上嵌了翡翠。

    “父王在世时,常带我到这儿来习武。”

    令宣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这让景阳不由得忆起了轩辕烈,五官之中真的太像他了,一样的面孔,不一样的眼神。数年之后,面前的令宣将是另一个轩辕烈。可他的眼里蓄了太多的迷惑,还隐藏着两分怯意与不安。

    “令宣想念父王了?”

    被她说中了,她看到了令宣眼里涌过的惊诧。

    “就算你想念父王,也不能不去私塾。”

    “我父王说,他也没有念过多少书,照样可以领兵打仗,武功才是最好的,我在这里练习父王教我的刀法。”

    景阳为他的话笑了,头上单调的白玉步摇张扬乱串,这是令宣看到过最灿烂也最真实的笑容,就像是阳光一般的耀眼,又像世间最夺目的宝石,似阳光下最鲜艳的花儿……

    看着景阳的心,令宣心里也不由自己的欢喜起来。

    景阳示意秋沙与朱苏呆在原地,自己径直往暖泉方向的凉亭移去。

    这样的水墨轻纱,或点墨梅花,或提染湘妃竹,或静绘幽兰。八角凉亭,八面轻纱,每一面轻纱都绘有不同的图案,清雅别致,透出淡淡的书墨香气。

    “王妃能猜出这是谁人画的吗?”这是令宣主动与她说的第二句话,看来这孩子并不厌恶她。

    景阳审视周围,梅花、幽兰、菊花笔法孤傲清冷,湘妃竹空灵雅致,风格超旷飘逸,道:“如果没有猜错这几副应出自瑞亲王之手。”一一点过梅兰竹的纱绡丹青。

    令宣微微一愣,像一个小大人,指着松柏白纱道:“那这些呢?”

    青松致远雄伟,傲然而立;《日暮草原图》风格静中有动,日与苍原交融,大雁掠空,情景交融,意境非凡,内敛隐忍;《骏马图》气势恢宏,情感放纵奔腾;雄鹰图,目光如炬,睨视天下,霸气十足……四幅画,皆有四种不同的风格,同样的豪情万丈,如火似焰,望着这些画,景阳感觉它们化成了一团团烈焰,正熊熊燃烧着自己的心,随着它们在风里跳跃、起舞。

    景阳沉思片刻,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问道:“你父王擅画么?”

    这样的意境非寻常人能做到,不同于瑞亲王轩辕寒的风格,自有一股阳刚与狂放豪情,笔墨浓淡适宜,多一分太重,浅一份太轻。

    她实在想不起,北凉还有这样一个与瑞亲王齐名的才子。风格炯异,才华张扬,虽未见人,可心头又升出两分敬慕之情。

    “王妃为何这么问?”

    景阳道:“绘这几幅画的人,才华不在瑞亲王之下,笔力刚劲,应是习武之人。”

    令宣听完,一张小嘴失神张开,这几副墨纱的确如此,只有画并无一字,可她是怎么瞧出来的。

    “那王妃猜出那人了么?”

    景阳摇头,不知为不知。道:“我只见过瑞亲王,可是这位却不知晓。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意境,不是寻常人能够画出来的。”

    绘画的人是谁?这样的睨视天下,又这样的放纵张扬,与轩辕烈交往颇深的,除了太子、瑞亲王再无旁人,应该不是太子,太子若有这样的才华,定会名满北凉。

    “终于有王妃猜不出来的。”

    “那这人是谁?”

    正要说出来,后花园方向传来婢女的声音:“大公子,大公子……”

    令宣应了一声,往那边飞奔而去,走了几步,回头道:“你并没有想像的那般讨厌。”说完,飞野似地跑了。

    景阳细细地端祥着纱画,目光在雄鹰、骏马、青松、日暮草原上流转,这样文武兼备的男子又是何人?不是太子,会是当今北凉的皇帝吗?这样雄视天下的气势,如此霸道的气焰,只看到画,就让人觉得几近窒息,不容忽视。

    倘若不是北凉的皇帝,那便是一个极有野心的男人。很显然,这个人不会是轩辕烈。因为刚才令宣说过,他的父王也不喜欢读书。而这样的绘画功底,没有十余年的习练无法达到。

    与轩辕寒的宁静飘逸相比,这几副的风格完全不同。一副画,是一个人内心的写照。轩辕寒渴望着平静的生活,那么他的画风亦会宁静而致远,就如这里悬挂飞扬折梅兰竹菊。

    鹰、马、青松图,雄心壮志跃然于间,张狂放纵皆是豪情。这人是谁,怎么会有如此别样的丹青,和轩辕寒的画放在一起,形成了完全不同的风格。没有大越推崇的崔氏之风,自成一派,却让人一见难忘。

    竹林静幽,一股寒气从四周侵袭而来,景阳不由自己地打了个寒颤。

    “王妃,该用暮食了。”秋沙道。

    景阳在长久的欣赏之后,方才依依不舍离了八角凉亭。

    回到百合院,好些日子景阳都会忆起在竹篁小居里见过的丹青,那样的张扬、豪迈,掠过脑海,亦让她热血澎湃,那些画就像是一把火焰,能轻易就点燃她心底的火苗。景阳惊叹数日,白日、晚上都会忆起那些画,亦会在心下暗自猜测起那作画之人。

    人,可以握住当下,却握不住时间的流逝。

    转眼到了六月,是静昭修临产之期。这其间,景阳进宫拜见过皇贵妃与皇后娘娘,每次都捎上些礼物。因为少有接触,不敢随意言谈,每次去都稍坐一会儿就离开。

    今儿上午,景阳在后花园再度遇到令宣,他问道:“王妃何时解除我娘的禁足令?”

    景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她要等静、秋二人顺利产下麟儿,而她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思,生怕其间再出岔子。

    “禀王妃,秋承仪求见。”

    秋池正值重孕,能吃能睡,虽日子比静昭修短,可肚子却比静昭修大出一圈。

    一进花厅,秋池便气喘吁吁地道:“奴婢拜见王妃。”嘴角含笑,神情幸福,道:“今儿宫里来的太医说,我这回怀的可是两个。这下好了,待顺利产下孩子,奴婢送一个给王妃哺养。”

    即便景阳有此意,但在秋池面前,她也不想表露。

    “又不是小狗小猫哪有说送就送的。”

    秋池有心要送孩子,可景阳却不愿轻易接手。

    “奴婢乐意让他认王妃为母亲。”

    秋池是何用意,景阳自然明白。哪有这么好心送她,定是另有打算。

    近来,景阳与令宣接触过几次,这孩子并不像颜承仪那般霸道,通情达理,而且对自己似乎还有两分好感。倘若令宣是个好孩子,她还要将爵位给别人吗?

    景阳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就一片纠结。她回以秋池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笑得让秋池心里犯迷糊。

    已记不得秋池是多少次说类似的话,上次她说:“待奴婢产下麟儿愿抱养给王妃。”

    景阳当时没有说好,也没有反对,只是习惯地还以笑容。

    “禀王妃,静昭修要生了。”苏莉禀报着。

    胖嬷嬷就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曾给宫里几位嫔妃接过生,是现成的稳婆。

    景阳道:“胖嬷嬷过去了吗?”

    “回王妃,她已经到了。”

    景阳心中大喜,期待静昭修的孩子平安降世,双手合十,念叨:“愿菩萨保佑静昭修一举得男。朱苏,陪我去浣莲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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