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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胭脂策:待嫁太妃 > 第119章:臭女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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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晕去的女子复又醒来,看着面前的男子,不停的央求道:“不要,不要……”

    送来的女子数百,可又有几个会像她一样死保名节。景阳感动她的坚贞,又怜惜她的无助,血液里暗藏的善良被唤醒。她想保护这个不知姓名的女子,就像是保护年幼时她无法保护的妹妹。

    景阳站起身,扑上女子,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两位大哥,放过她吧。就算是将军下的命令,他也未必都是对的。”

    “臭女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说将军错了?”

    “我没有说他错了,我只是请求二位不要为难这位姑娘。”

    “该死!你到底是北凉人还是大越人,怎么帮她说话?”其间一名士兵掏出马鞭就飞了过来,击在景阳的身上,一阵钻心的痛,“让开!不要坏了我们的好事。”

    “我不让,除非二位答应放过这姑娘。”

    “啪——”又是一鞭。

    若饱受鞭笞,就能保住一个姑娘的名节,她愿意这么做。

    脑海中掠过当年亲见的一幕,不是欺凌,而是看着自己至爱的亲人们一个个身首异处,听到了年幼的弟弟、妹妹的呼声:爹、娘,我不要死,不要死……

    死亡非他们所愿,还是被人无情推上菜市口。

    今日的景阳怎么也没想到,这次饱受鞭笞保住的姑娘,竟然与她有着别样的缘份。

    “让开!让、开——”士兵愤怒的落下鞭子,一下,又一下,景阳咬住双唇,抱住柱上的女子,低声道:“姑娘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碰你,至死也不让!”

    没多久,士兵的鞭笞声就吸引了其他帐篷的人将士,有人往这边过来。

    挥鞭的士兵更生气了,没想到挑战自己的居然是个丑陋的姑娘,满心的怒气,鞭子挥得快了,力也下得更大,可景阳就是死死地护住那姑娘。

    “快让开,让开!再不让开,我就打死你!”士兵恼怒了,觉得自己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连个小姑娘都摆不平,实在没面子。

    阿敢走近士兵,一把握住他的手:“算了罢!”

    士兵有些气馁,左右为难,周围这么多人瞧着呢。

    “看她也是北凉人的份上,别和她计较。”

    “可是,可是……”士兵还要继续争辩,身后传来一个冰冷而威严十足的声音:“放过她!”

    是颜昊。他只着墨青绸缎中衣,头发干练而自然地挽在头顶,冷冷地望着柱子旁的景阳。

    他是她深爱的男子,如今近在眼前,她改变了容颜。

    她认得他,他却不认识她。

    这样近,又那样的远……

    近的是人,远的是心。

    景阳有些不敢面对,从来不曾如现在这样觉得陌生。当她亲眼看到他与别的女子纠结缠绵,领教到他最无情的一面,曾经留在记忆里的美好,就像是一只漂亮的汝窖花瓶落地,碎了。碎了一地,任她如何拾捡,都无法让那花瓶回复最初。

    “将军!”景阳扑通一声双膝跪下,“请将军放过这位姑娘。”

    颜昊看着景阳,目光相遇,这样的眼神太熟悉。这声音、这模样,对他来说都太过陌生。神情中柔暖两分:“她是你什么人?为何要如此护她?”

    “回将军话,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同为柔弱女子,奴婢想求将军放过她。”

    “同为柔弱女子……”颜昊若有所思,仰头望着天空,脑海中浮现景阳的莺语容貌,是什么时候她也曾有过类似的感慨。

    “奴婢求将军放她离开,也算是为将军所在意的人祈福。”

    他不知道现在的景阳怎样了,她和轩辕寒成亲两个月,她快乐吗?幸福吗?

    颜昊道:“放了她!”

    众人与士兵同时惊诧,没想到颜昊竟会听一个女奴的话。

    “将军……”

    颜昊抬臂,示意众人什么也不说,一脸凝重:“放这大越女子离开!”

    柱上的女子险些再昏过去,看着面前的景阳,从未有过的温暖掠上心头。她有一张世间最丑的脸,却有一双人间最亮的眼睛,拥有这样眼睛的女子,通常都良善之人。

    人群陆续地散去,景阳将她放了下来,又打了清水给她喝。

    她叫卫元儿,是幽州太平县人,家中也算殷富。三年前,母亲病亡,父亲续娶,年轻继母嫁入卫家不久就得到了卫老爷的欢心,不曾想继母心怀鬼胎,讨欢是假,却暗藏歹毒,不到半年,她的父亲就病故了。殷实家业落到了继母手里,继母有个表哥,横行乡里,与继母眉来眼去,而她更不敢言。上个月,继母表哥欲轻薄于她,却巧被继母和奶娘撞见。继母因此怀恨在心,前不久得了在县城墙上看到北凉将军告示,便生了坏心,将她送到幽州官衙,也图自己与别人厮守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

    景阳听罢,道:“看来,太平县你是回不了。”

    “可天下虽大,哪里又有我的容身之处。”

    “姑娘,信我么?”

    对于卫元儿,景阳不但救了她的性命,更保全了她的名节,连连点头道:“虽然你是北凉人,可我信你。”

    景阳面含浅笑,撕了中衣一块衣角,用手一沾后背,全是一钻心的痛,她也曾饱经腐肌丸的剧痛,这样的痛才能忍得下。一手的鲜血,和着左手的血液,飞快地写下几字:“我认得一位朋友,他是应州府衙的捕头,家住在应州城月牙里的沈宅,你拿了我的手书去找他,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应州城月牙里沈宅,嗯,我记住了,我身上还有一些值钱的首饰,变换成银两,定能平安抵达应州。”

    “为防万一,我建议姑娘一路上把自己打扮丑陋些,这样一来还可以自保。”

    “多谢姑娘!”卫元儿看着衣角,几行鲜血小字竟写得如此漂亮,如果是北凉女子,很难写得这么好:“你是大越人吧?”

    景阳重重地点头:“是,我是大越晋陵人氏。”

    “晋陵是个好地方,可惜我一直没去过。”

    “我离开晋陵已整整八年了。”景阳仿佛看到了家乡的小溪,看到了那里春天里小溪两畔绽入桃杏、梨李,粉粉白白,如锦如霞,好不华丽漂亮。“再回故土,也唯在梦里。”

    “既是如此,那姑娘为何不随我一同回去?”

    景阳也想回去,谁不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可她,不能!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今日你远嫁北凉,从此便是北凉妇,不得回来,你若违约……”

    她若违约,累及的不是自己,而是至亲之人的性命与安宁。

    只要他好,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愿意为自己的至亲牺牲,她愿意让至亲之人认为她亦死去……

    不能将丁点的危险带给最在意的人,一点也不行。

    “姑娘若是到了那里,待我好好照顾沈捕头。姑娘是个好女子,而他亦是世间最好的男子,相信你们会很好的。”

    她再也无法见他,但她可以让一个姑娘去代为照顾他。

    “多谢姑娘美意,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卫元儿说着,看景阳的眼神里蓄满了思念与忧伤,道:“沈捕头到底是你什么人?是你所爱的男子吗?”

    景阳不知如何回答,点头,复又摇头,道:“不要向他提我的事儿,就说我现在很好,嫁了一个疼我、爱我的夫婿。”

    泪,呼之欲出。她,却痛苦的抑制。一张枯瘦的丑脸越发的狰狞,只有那双眼睛,明亮如昔,清澈如旧。

    卫元儿道:“我明白。姑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景阳用北凉语说通马车夫,托他将卫元儿带回幽州城:“你一定要将她平安送到幽州,随便再替她租辆可靠的马车,如果没有收到她的平安信,将军便不会放过你,因为放她走,是将军下的命令。”

    一阵连蒙带吓,马车夫载着卫元儿离了铁骑营。

    景阳静静地站在小径上,远远地遥望着马车。

    “哥哥,溪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今生,若是能再见哥哥该有多好,可这愿望在她成为别的替身时便已被剥夺。

    用一生的自由换取哥哥的自由,她值!

    用一生的幸福,换取哥哥正常人的生活,她亦值!

    泪,如决堤的洪,润湿了脸庞,也潮湿了心。滑落脸颊,痛在心底,想到痛字,后背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景阳用衣袖拭去泪痕,转身欲走,不远处有人道:“姑娘,这是给你的创伤药。”

    创伤药,给她的?

    景阳满是诧色地望着阿敢,她以为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冷漠的、无情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西。”西同溪谐音,她用“小西”这名多年,用它时时提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小人的小,东西的西,小西!”

    阿敢道:“听你讲话,也是念过书的,往后就去营医帐帮忙吧。”

    她虽保住了命,可体内的余毒未尽,也许去了营医帐能设法解除体内的余毒。

    营医帐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帐篷,里面有十多张毛毡、被褥,还有两名军中任职的郎中,一个约莫五十多岁,另一个二十出头的样子,说是师徒二人。五十岁的郎中,早年曾在太医院任职,后来不习惯宫里的生活,主动请缨到营中行医,北凉皇帝恩准赐旨,这一呆便是二十来年。

    毡上,躺着一些受伤的将士,或包裹着手臂,或躺在毡上低声吟唤。

    “阿古,快取肉蛆,他的伤口已经化脓了。”

    老郎中正在查看一位身受箭伤的士兵,整条大腿散发出一股恶臭,叫阿古的年轻郎中亦在忙碌。景阳以前曾听人说过,为了去除坏肌,有人用肉蛆。

    肉蛆,不是蛆,通常外间见到的蛆,多很腌?、肮脏,用了反对身体无益。郎中所用的肉蛆,是挑了半熟的肉,将肉封存在坛里,不让蝇虫碰触偷食。

    过上十天半月,启开坛子,便长了白白的肉蛆,这种肉蛆在用之前,还要在淡盐水里清洗一遍,方才将蛆倒入病人的坏肌处。

    蛆虫食坏肌,这好过动刀子割下坏肉,刀割坏肉通常会剜割掉完好的肌肉部分。而肉蛆则不会,它们只食坏肌部分,待它们吃饭,就将它们清除离开病人的肌肤。如此,不但有利于伤口复原,更大程度地保住病人的好肌,且伤逾后留下的疤痕也最小。

    阿古抬头看了一眼景阳,心下微微一愣,随即指着案上的坛子、铜盆等物:“我这儿离不开,捞了肉蛆,洗尽之后赶紧送去。”

    景阳用北凉语应了一声,狠狠心,想到坛子里的肉蛆就觉恶心,其实这东西不是苍蝇的幼虫,有些人还专门食用此物。如此一想,将手伸入坛中,抓了一把,快速丢入铜盆,拿了一边的粗纱捞出肉蛆,捧在手里送到老郎中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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